腥臊的气味充斥在室内经久不散,窗外是初春的雾气,笼罩在太阳升起前。
叹了口气,男人匆匆洗了个澡就出门了。
雾气将散未散时,沿海公路上迎来了第一缕晨光,习惯晨跑的男人正准备进行热身活动,余光却扫到了两重人影。
舒展筋骨的动作一滞——
清晨露重,她穿着和梦境中别无二致的洋装,挽着别的男人的臂弯出现在路的尽头。
迟来的阳光终于驱散了所有雾气,不仅清晰照耀出她脸上的欣喜,也照亮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萧煜心头猛地一刺,像是被锋利的钢丝刮过,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那抹笑意分明和她在片场敷衍他的时候不一样,若说似曾相似,他只想到初见时那惊鸿一瞥。
那时她是想要来寻谁来着?
是现在站在她身旁的褚昀?
是了,她是被钦定的女主,他怎么会误以为她敲响的是他的房门呢?
梦再荒唐,终究也只是一场梦。
可当梦的一角照进现实,才能将心底的贪欲窥探清楚。
想要将她的一瞥一笑占为己有,想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到底是哪些欲望在疯涨,他甚至都无法辨析。
残存的理智在警告他的想法可笑至极。
要说他这是一见钟情,自己都觉得纯情得可笑。
可是当两人同时站在他面前宛如一对璧人的时候,他几乎要被嫉妒的火燃尽。
隔着长长的一段路,从海边回到陆地的小美人鱼看不清对面的神色,只知道那人周身都笼罩着比雾色更深的冷意,轻易不能接近。
碍于情面想要打个照面,那人却消失在路的另一端,连眼尾都不曾对上。
“真是个奇怪的人。”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沉牧歌低声嘟囔了一句。
作为旁观者且同样是男人的褚昀将这一切都纳入眼中却什么都没说,只将人安全送达片场嘱咐她安心拍好戏就离开了。
晨间阳光短暂的出现,让人误以为今天该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棚里道具组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开拍了。
可天气不像预期,转眼就阴沉了起来,压的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拍戏的档期有限,拖沓不得,导演当机立断改为拍离别的一场分手戏。
一番蹉跎,一日时光已过半,好在天公似乎也不忍心一再折磨劳碌的打工人,两位主角才就位,空中便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阴沉的天,瓢泼的雨,骤然的改拍。
不知道是他入戏太快还是她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屋檐下,淋着雨的男主角遥望着爱而不得的恋人,眼里满是痛楚。
她被他那痛得像是万箭穿心的眼神一时灼伤,愣怔在原地忘记了自己本该干些什么。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一旁的导演看不下去了,急得大喊:“牧歌,别愣着呀,专注点进入状态!”
雨里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再来一条啊,萧煜引导一下小歌的情绪,别压着,沟通沟通。”嘈杂的走动声穿过雨声传递到两人身边的对讲机上。
接过一旁助理手里着的伞和毛巾,笑笑还想要上前给她披上一件风衣,却被男人一个手势阻止。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组间给的可调整间隙太少,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哪怕几个小时前他恨不得将她撕碎了拆吞入腹,可在片场也得公私分明。
“为什么愣住了,拍戏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压你戏了?”
黑色的大伞撑在头顶,伞缘将雨帘割裂成一条条水柱,滴到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小的水坑。
“说话。”
自知理亏的人自然是答不上来话的,只能蔫蔫低垂着头看着地上的瓷砖。
雨丝飘进廊下,打湿了她海藻般的秀发。
逆光中,一颗颗雨珠粘在发丝上,一张小脸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憋屈,神色慌张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无声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毕竟,如果不是他私心将自己代入太过,也不至于把她逼成这样。
身后化妆师已经等在一旁了,将手里的毛巾递到她手上,示意她擦一下身上的雨水。
“调整一下状态,再来一遍吧。”
场务就位,摄影机就位,演员就位。
深吸一口气,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沉牧歌转过身,撞进他情深似海的眸时心脏却还是漏了一拍。
像从陆地一头扎进深海时,失重和海底气压同时席卷全身时那一瞬间的麻痹。
幸好她对这样细微的痛楚早已习以为常。
大雨倾盆,大宅里,一对心碎的恋人。
“承嗣…我…我实在是不愿…不愿…与你分离……”
美人落泪,句不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