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秋私下里问过罗隐,宫里面迟迟拖着不肯赐封爵位,莫非有什么用意。
罗隐轻描淡写的说道:“陛下有意削爵,如今正好拿五王府开刀。”
“这么说来,陛下是不打算将爵位赐封给沈静宜的儿子。”
罗隐笑道:“爵位肯定会有,不过肯定不会是亲王爵。了不起就是郡王爵。”
“能有个郡王爵也算不错了,如此沈静宜的一番努力也没算白费。”
罗隐笑问沈静秋,“你似乎很担心她。我记得,你们以前不合,多有矛盾。”
沈静秋笑道:“这世上任何仇恨都可以放下,端看当事人愿意不愿意。我和沈静宜,并没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而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何必执着于那一点矛盾。至于担心她,不过是不想让宫里面嚣张得意罢了。”
罗隐拉起沈静秋的手,笑道:“放心,就算陛下真的打算削爵,也不会一竿子打死,落下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
“那倒也是。才登基不到一年,名声的确很重要。”
“正是。”
时间又过去将近半个月,宫里面总算下了承袭爵位的旨意。如同罗隐猜测的那样,亲王爵位是没有的,最终只落到一个郡王爵位。这个结果,已经远远超出沈静宜之前的预想。之前,宫里面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沈静宜还以为宫里面要追究五王爷过世的责任。都已经做了好从容赴死的准备。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承袭爵位的旨意下来了,对沈静宜来说,无疑是天大之喜。
只是碍着五王爷刚过世,王府不好大操大办。沈静宜打算着,等过些年,孝期一结束,她定要大操大办一番,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大家齐聚一堂,狠狠的热闹一番。
只是还没等到五王爷的热孝过去,沈家二房就传来消息,沈刘氏没了。
沈刘氏疯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原本余氏还猜测,沈刘氏过不了去年的冬天,没想到沈刘氏竟然熬了过来。只是可惜,最后却在春暖花开的时节过世,让人生出一声叹息。
沈静秋作为沈家外嫁女,亲自上沈家二房吊唁沈刘氏。沈刘氏就躺在棺木中,不过沈静秋没有去看一眼。她打量着二房上下人等,个个木讷着一张脸,无悲无喜,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关于沈刘氏的一切准备。
倒是急匆匆赶来的沈静宜,狠狠的哭了一场。后悔没有趁着沈刘氏还活着的时候,多回来看望。哭过之后,沈静宜又迅速收起了情绪,恢复了一贯精明利落的作风。直接问沈静恒和白氏,具体如何安排沈刘氏的身后事。若是太过简朴,她定不会同意。
好在沈静恒同白氏都是有分寸的人,沈刘氏的身后事,既不奢华,也不简朴,恰好符合沈刘氏和沈家二房的身份背景。如此一来,沈静宜也无话可说。
倒是刘家人对此颇有微词。都说沈刘氏生前没有享受到一天的儿孙福,死后竟然也如此潦草。就差没指着沈静恒的鼻子骂沈静恒是个不孝子。
沈静恒这几年修身养性,早就养出了一身好气度,别说刘家人阴阳怪气的几句话,就算是吐口唾沫在他脸上,他也能做到不动声色,唾面自干。这份涵养让刘家大老爷刘元岸暗暗点头,心中对神静恒又认可了几分。
刘元岸及时站出来,阻止刘二老爷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拉上沈静恒去书房说话,说是要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甥舅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除了当事人外没人知道。不错从那以后,刘家同沈家二房明显亲近了几分,也多了许多来往。后来沈静恒孝期一满,也是刘元岸帮着沈静恒起复,谋了一个上等外任差事。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不出意外,沈静秋在灵堂上不仅见到了刘家人还见到了容家人。
沈静秋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的刘长风何等的潇洒风流,沈静月从一开始就倾心刘长风而不得。刘长风对沈静芸也是别有心思,只可惜三人都是有缘无分,只怪老天作弄。多年不见,刘长风早已经退去早年的影子,蓄了胡须,眼神疲惫,看上去沧桑又苍老。明明还是那张脸,连身材都没变化,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股风流劲。
沈静秋对刘长风微微颔首,刘长风看着沈静秋,明显有些意外。或许是意外沈静秋这么多年过去,竟然看不到任何变化。也许是意外会在今日遇到沈静秋。
刘长风心生感慨,不由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真是年少轻狂。
沈静秋主动开口问道:“刘公子别来无恙。”
刘长风沧桑一叹,“定国公夫人风采依旧,羡煞旁人。”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长风,“刘公子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自然不知。”刘长风微蹙眉头。
沈静秋说道:“我很好奇,七王爷都已经过世多年,为何刘公子还能好端端的活在世上。还有你们刘家,经历数次动乱,都能屹立不倒,果然有些门道。”
刘长风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显得又危险又警惕。“我不明白国公夫人这番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