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人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
“如果他和你说的一样,那就不会。”
萧峋拿起毛巾,一双骨节清晰修长的手沾了水,认真垂着乌黑的鸦睫煞是好看。
像儿时一样,萧峋一点点仔细地擦拭她的眼尾。
被有热度的水汽一熏,刚刚那些因为干燥隐形在皮肤上的泪渍重新粘稠,现出了原型。
而她一双杏眼也被蒸出原有的脆弱,微红的眼尾看得人动容。
萧星淳羞于让人看到她的脆弱,铠甲主动闭合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算是在哥哥面前。
所以即便她实际已经濒临崩溃,却还是咬着牙吃下了为她准备的饭。忍着煎熬,指甲抠烂了手心,用疼痛掩盖疼痛。
然而萧峋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戳了戳她的脑门,热量有增无减。
“睡觉。”本文首发站:qцyцshцwцx yz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萧峋放下刚刚给她擦过额头的毛巾,所有的乱发用手指梳平,知道她心情差,故意让语气轻快一些,听上去有些玩笑的意味。
“虽然你可能不需要我,但是我不会走的。”
“怎么会,我给家里添麻烦了,这次是我的错,等回到家里,我会给爸爸一个交待的。”
萧峋没有立刻走出哥哥的身份,听到她的话稍稍怔然了一阵。
“你是他的女儿,平安就是最好的交待。”
萧星淳闭上眼慢慢摇头,下颌钻进被子里,声音没有刚才亮堂:“女儿肯定是这样,但接班人却不能。”
萧峋目光微微错愕,他抬在空中的手半天才放下。
对于萧星淳是萧家继承人这点,以前他和萧屹并未仔细去想过缘由,对他们来说,这个理由也不重要。
只是在这一刻,他看着她病中稍有清亮的眸光,问题的答案忽然豁然开朗-
步伐带起一阵腥气的风,沿着所到之处刮遍整个走廊。
粗糙的水泥地板被新鲜粘稠的液体填平,刺目的红混合着沙土的痕迹,斑驳淌了满地。
血悄无声息地顺着皮肤蜿蜒,在已经略显干硬的衣服下摆汇集,再一滴滴地落在鲜血铸成的小坑里。
“时澈,你真的蠢。”
被染成红色的刀子贴上男人边缘锋利的侧脸,瞬间将蜜色的肌肤压下去一道凹陷。
时澈闭着眼,闻言淡淡撩开眼皮,捆绑着眼球的血丝是他周身上下唯一的颓然,有疲惫有落寞,却唯独不见狼狈。
地上的血仿佛不是他的,漫长的折磨和熬人的疼痛没能消磨掉一丝一毫凌厉,反而让他更加莫测,更像一个随时会反扑的野兽。
拿刀的人被他看得发愣,时澈的漠然近乎病态,让他忽起一阵恶寒。
他透出一条线的目光似乎更不屑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而是移向他身后更远的位置。
埃文站在那里,从刚才他便听到有脚步靠近,一头花白走进视野,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
埃文的眼神里充满探究,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惊讶。
很显然,他这么对自己不是埃文授意,但这举动无意取悦了主人,一只听话的爪牙,要先一步在主人开口前伸出利爪。
“疼吗?”
埃文盯着他腰上的伤口,没有及时包扎,边缘已经有了干枯的褶皱。
而后视线慢慢上移到脸上,与他厌恶的黑色眼睛对视。手扯掉一块粘在伤口上的碎布片,牵扯血肉,揭开血痂揪出几丝鲜红。
他看着那处漫出红绸的泥泞,小拇指狠狠挖了进去。
时澈肌肉紧绷,汗水覆盖住压低的眉头。壮硕的身体微微颤抖,血管狰狞地鼓出皮肤。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你看,你的善良,一文不值,死后同样没人会记得。”
埃文抽出手指,蹙眉看了眼指尖,将那抹红蹭在墙上。
“呵”
时澈仰起头,松开紧咬的牙关。
高出一个头的身高,让埃文只能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他的眼神。
“不,我们都会被记得。”
他想起萧星淳,昨天下午她躺在自己身上不老实地辗转,他怕她从床上掉下去,只能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用手指点点画画。
她的指头碰到自己像点过水面一样轻柔,他横在两侧的手什么都没有,却好似又握住了她皮肤的柔软。
她会记得他。
“但我和你永远不会一样。”
埃文目光沉了一下,但很快,另一种明亮取而代之。
“我可没想杀了你,认识一场,你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我怎么会。”
时澈厌恶对方眼中的森寒,他不再看周围。
睫毛落下的过程中,透过浓密交织,有个人影乘着光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