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块拼图,徐回周并未分类,他从袋里取出一片拼图,端详片刻放到了一块空白处。
他拼得很慢,间隔很久才取下一片拼图,到窗外出现鱼肚白,也不过又多出几块局部场景。
徐回周看看时间,收好拼图,给花盆浇了水,换上衣服出门了。
他没去酒店餐厅,一路走出酒店。
天光微亮,清洁工在打扫卫生,走过的路人都穿着短袖短裤,徐回周还是白色长衬衫,黑色长裤,他顺着人行道前行,碰到开门早餐店便进去了。
店内还没客人,徐回周点了一碗粥,一个糖三角。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食量少得有些夸张,老板提醒他,“一个糖三角怕是吃不饱哦。”
徐回周扫码付款,“医生不让多吃。”
老板打量着徐回周,确实一身病气,他朝着厨房喊:“第二桌,一碗菜粥一个糖三角。”
菜粥和糖三角很快送来,热腾腾冒着香气。
糖三角刚出炉,徐回周咬了一大口,滚烫的红糖馅流了满嘴,他神色也没多少变化。
他进食非常快,这是他常年工作留下的习惯,只几分钟碗盘就空了。
徐回周放下筷子,份量很少,他的胃还是撑得不舒服,他单手按住胃部,掏出手机点开地图,搜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六月天亮得快,再出来外面已是阳光明媚了。
徐回周跟着地图,大约半小时到了终点,一个手工玩偶店。
铺面不大,摆满了各种玩偶,显得拥挤又温馨,徐回周认真挑了一只中等尺寸,抱着竹子在啃的熊猫。
老板偷瞄着他,小声说免费送包装,徐回周没要,拆了吊牌用简单的纸袋装着。
十点整,徐回周准时到了首都大学附属医院。
这个时间点,张先生在上班。
徐回周提着纸袋走进电梯,电梯内挤满了人,徐回周外形出挑,但在这里,没人会有心思精力注意他。
附属医院是老医院,设施比较陈旧,电梯摇晃着升了很久才到血液内科住院部。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地板打扫得发亮,徐回周一路走到1709号病房都很安静。
1709号病房里同样安静。
有六张床位,三张空着,靠窗的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床尾名牌写着她的名字——张不染。
她的妈妈去吃饭了,妈妈总是等她吃完,才会离开吃饭。
张不染翻着书,突然有人停在她床边,她偏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叔叔。
张不染礼貌问:“叔叔你找谁?”
徐回周微微笑,“我来看朋友,但是没看见她。”他编了个名字,“她叫敏敏。”
“我们病房没有叫敏敏的。”张不染放下书准备按铃,“我叫护士姐姐吧!她们肯定知道!”
“不用,只剩楼上没找,我想她应该在楼上。”徐回周从纸袋拿出一只熊猫玩偶,“谢谢你,给你一个小礼物。”
张不染眼睛瞬时发亮了,好可爱的熊猫!但是爸爸说过无功不受禄,她还是摇头,“我没有帮上忙。”
徐回周弯身,将熊猫玩偶放到张不染床头,眉眼弯得很柔和,“你不是要帮我找护士?”
张不染眨眨眼,想说可她还没叫呀,徐回周又说:“再见,祝你早日康复。”
张不染重重点头,“叔叔再见!敏敏也会早日康复!”
徐回周离开病房,走廊前方,一名黑瘦男人提着一袋书和水果,迎面大步走过他,笑着进了1709。
十年过去,张先生也许忘记那个“抑郁症自杀”的少年了,或许他还记得,但他也只是见过学生证上的证件照。
总之他完全没在意徐回周。
徐回周却一直记得张先生。
他赚够钱后调查过当年的情况,才知道原来还是有那么两个人,为他发过声。
其中一位是张先生。
张先生那时是刚毕业的实习记者,他认为一个抑郁症特地跑去原始森林自杀太匪夷所思,申请去原始森林调查。
只是没来得及去,张先生便被开除了,甚至四处碰壁,再找不到工作,他忙于为生活奔波,调查不了了之。
徐回周听到病房内传出的父女俩笑声,安静地离开了。
而另一人,是当时去找张记者,哭喊着徐回周绝不可能抑郁症的同班同学。
徐回周从记忆里搜寻出那个攥着卷子来找他问题,最后又一言不发,红脸埋头跑开的女孩。
拍卖行里,里间打电话的女人已经褪去青涩模样,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店门口,给装修工人递工具。
她小姨的拍卖行本来半死不活的,上个月突然来了一个大单,和公益相关,会来不少名流富商,不只拿丰厚佣金,拍卖行还能有以往难以接触的客源人脉。
她小姨直呼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她的人生否极泰来了,后天就是拍卖会,她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