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的圆环再次运转,当它停下时,一道更为坚固防御罩代替了之前蜕变仪式的防护罩,而原本连接着祭天台顶端的金梯,也如融化了一般收进了墙体。
没了向下的路,璇玑跑向阶梯的脚步猛地一顿。她扶着围栏,面带绝望地看向那深渊一般的黑暗。
虽然现在身体破破烂烂的淑贵妃没法站起来追拿璇玑,但璇玑也无法彻底逃脱,她只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逃到了一个大笼子里而已。
除了张清华可以悬空,别人都没有飞行的能力。妖皇和雀十三都想去接她,但从献祭处重获力量的淑贵妃操纵着几件本该在人族密库里的法器阻拦着他们,使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祭天台。
“璇玑!”突然,妖皇大喊道:“跳!”
“啊?”璇玑的声音含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跳往哪里跳?”
“就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妖皇催促道:“跳!”
璇玑看了看在空中激战的妖皇,又低头看了看底下:“可、可父亲我”
听见妖皇的话,淑贵妃冷笑一声“呵这么高的地方,她跳下去,粉身碎骨都是她最好的下场。”
“妖皇陛下不是最爱自己的子嗣了吗?怎么?陛下下定决心,肯为大义牺牲自己唯一的子嗣了?”
嘲讽归嘲讽,淑贵妃心里也怕璇玑不管不顾地跳下去,于是分出一件法器,想要困住璇玑。可妖皇与雀十三看穿了她的意图,使出了全力让淑贵妃无法分出心神和法器去顾及璇玑。
璇玑愣愣地看着离自己足有万丈高的地面,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对于高处的恐惧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她知道,她不会飞。
羽族天生就应该属于高空。
但她不一样。
因为她是天空的弃儿。
妖族以血脉为力,血脉越是精纯,力量和潜力也就越是强大。可这个纯度始终有一个上限,一旦有新生儿的血脉纯度超过那道线,那么那个新生儿就会因为肉体无法容纳血脉而造成胎堕,成为一个没有生命和灵魂的死胎。
但凡事无绝对,偶尔也会有像璇玑这种,血脉纯度超过标准,却依然安稳降生的孩子出现。
璇玑小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区别,她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是因为她还小,就像是幼鸟还没有长出一双可以翱翔的羽翅一样,只要她长大了,就可以其他族人那样,在天空中随意飞翔、操纵火焰杀敌护友。
但随着一天天过去,身边同样都是‘幼鸟’的孩子们都可以浮空和驭火,只有她怎么都不行。
她听别人说,老鹰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学会飞翔,会将孩子从悬崖上摔下去。她想着这样自己或许就可以激发体内的血脉之力,于是她找了个二十米多高的山坡,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可这件事不仅没有让她学会飞行,还让她对高处产生了恐惧,只要当时身边没有能够在空中飞行的人,她就不会去任何过高的地方。
也是那一次,璇玑才知道,她永远也没办法像其他孩子一样随意飞舞。
因为她是空有血脉,却无法使用的‘天残’,是受到血脉宠爱的不幸者,也是万中无一幸运儿。
从高处跳下去,会疼,很疼很疼。小时候那十米多高的山坡都快让她全身的骨头碎裂,那现在,这么高的地方又会让她多疼?
璇玑的全身上下乃至灵魂都在发抖,幼时从山坡上摔落的经历仿佛再次降临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感受到了莫名的疼痛。
“璇玑!”妖皇的声音如长枪一般刺进她的耳朵,:“跳!”
“我我”在心中阴影的压力之下,一贯听话的璇玑不仅没有往下跳,反而还在不断地小步后退。
她究竟是在害怕疼痛,还是在害怕高空?
亦或是害怕飞翔?
豆大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也不知是害怕到极点后身体做出的自毁行动,还是璇玑对自己的洗脑起了作用。她突然抬起脚,朝祭天台的边缘狂奔而去。
火红的衣裙飘逸在她的身后,宛如被风吹起的尾羽,宽大的长袖被风吹得好似展翅的双翼,繁重的饰品相互碰撞,叮铃叮铃地发出一曲清亮的音调。
璇玑翻过围栏,毫不犹豫地朝下坠去。淑贵妃目眦欲裂,但她现在的身体动一下都会有肉从上面掉下来,能用的法器也都被妖皇和雀十三牵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红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失去了重力的支撑,璇玑感受到巨大的恐惧和无助。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变得一片模糊,但只有风声却还在清晰地她耳旁大声嘶吼。
气流在她的长发和衣物呼啸而过,坠落的速度不断加快,璇玑的胃在身体里不断翻腾着,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坠落的瞬间像是漫长的永恒。或许是本能,又或许是认命,璇玑合上了双眼,害怕地等待着已定的结局。
可如记忆里的那般疼痛并没有重现。
停止下坠的璇玑睁开湿润的眼睛,发现一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