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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流直下的透明色瀑布成了背景板,高不可测的一处完整平台,被人活生生用刀砍成两半,成为悬而未决的陡峭崖壁。
中间落下的岩石还杂乱无序地堆积在地面,但上方已经是空荡的一片。
这本应该成为两处毫无交集的奇观,但一根粗长的横木将它们连结在了一起。
我没想过会有这么高的树,不知道它在被砍倒之前存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种,就我所了解的树里,没有哪一种能生长到这种高度。
这棵死树,没有树枝也没有树叶,就是光秃秃的一棵,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充满古朴的原始。
耀眼过分的阳光正从四面八方入侵,如果只是站在这里静止不动,欣赏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话,这无疑是一种很令人享受的风景。
但我的任务却是从树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去。
“我不要过去!”大脑已经无暇顾及开合的嘴巴在说什么疯话,所有理智都被恐惧占领。
双手紧紧抓住袖子,指甲几乎要将毛呢布料戳穿一串血洞。
是的,我恐高,而且这个恐高程度远非一般人能及。
过于惊心动魄的灰败人生,大概已经提前消耗光了所有多余的热情与勇气,即使是在作为人类的时候,我也对青少年们之间风靡流行的极限运动毫无兴趣。
那种花上一大笔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副寄托给一根看上去就很不结实的弹力绳,站在悬崖峭壁上一跃而下,又或者是撑着五颜六色的户外跳伞,寻找一处风景正好的山顶放任自流。
对于有闲情逸致以及财力支撑的人们来说,这是种体验生活的情趣。
但对于为了生计愁眉苦脸及四处奔波的人来说,做这种事就是折磨,是慢性自杀,约等于脑子进水。
而现在我正处于脑子进水的边缘,和一个脑子已经被完全泡坏掉的人一起。
“这是树桥,它能最大程度考验你对身体的控制力,以及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只有能够同时经得住这两种压力,完整地走过全程到达对岸,才能算是通过这场考试。
”“完整”这个词被凯厄斯咬的很重,最起码我觉得这个词实在别有深意。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万丈深渊,完整走过去这个短语,注定代指的不只是这段路程,必定还有别的什么。
比如脚一滑摔下去断胳膊断腿,脑浆横流之类,大概也不能算是通过考试。
像是为了肯定我的想法,凯厄斯踢起一块石子,力气不轻不重,正好足够它顺着我们共同的视线滚到悬崖边,然后再笔直坠落下去。
这该死的高度似乎足以抵消重力,那块石头坠落的方式甚至不是优雅的自由落体,而是像在一瞬间被投入真空般,直直砸下去,并且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说不准它坚硬的身体还在空中就被风割到解体。
“去吧,凯伦,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凯厄斯存心要报复愚弄我,他暗示性推了推我的肩膀,颤抖的瑟缩根本不受大脑控制,他的手就那么搂着我的肩膀,好整以暇欣赏我的窘态。
“这是成为一个卫士的必经之路。
”凯厄斯的语气有种很显而易见的恶毒快感,他正等着我的求饶,似乎必须要我亲口承认,当初答应阿罗选择成为沃尔图里的卫士,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理智在说我并没有任何选择,即使现在我无比认同他的想法,觉得这个决定十分愚蠢,但这种认同实在毫无用处,我根本就是别无选择。
大脑已经认清了事实,但身体仍没有放弃挣扎。
“你们吸血鬼不是不能见阳光?如果被太阳照到,就会皮肤破裂,如火灼烧,滋滋作响,最后化成飞灰!”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神死死锁住铺撒在横木上金黄的色彩。
紧张与恐惧让我顾不得任何体面,声情并茂外加手舞足蹈做出一大串动作,顺便加上不断发抖的嘴唇麻木不仁的配音。
“谁给你灌输这种谬论?”凯厄斯被我气笑了,准确来讲,他面无表情,但声音却在冷笑,阴恻恻如一把森然的斧头,蓄势待发等着砍下你的头颅。
“我们不能见阳光,我们惧怕十字架与大蒜,我们不受邀请不能进入人类的屋子,我们被十字架扎进心脏就会死。
全部都是鬼话,也只有人类会信这种鬼话。
”凯厄斯不屑地偏了偏头,觉得人类这个词玷污了他高贵的喉咙。
见我一脸不可置信,他很恼怒,于是伸出一只手,握住一把洒落的阳光,细碎的光斑蛰咬着他苍白的皮肤。
“小心!”出于大脑对吸血鬼刻板印象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