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人问小金是不是单身。」
想起了自己觉得羡慕的原因,温菲的心情略为提升。
她的语气带了点调戏,故意拖着答案不说,就是想看到杨家俐着急的模样。
奈何,杨家俐气定神间的喝着她的热红茶,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让温菲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就这么肯定,答案一定会是她想听见的吗?
「你就得意吧。」
儘管看不惯杨家俐这副自信的模样,温菲却还是将下午听到的内容道出,「小金很大方的说她有对象了,而且她很喜欢她的对象,不打算分开的那种喜欢。」
在那一瞬间,她打从心底忌妒,却也羡慕。
如果她的那个她也能这么对别人说,那该有多好。
「你错了。」
错了?
温菲的表情漾着不解。
「我和心仪不是你想的那样。」
由温菲的口吻,杨家俐听出了她未道出的想法。
或许在外人眼中,她们两人是甜蜜的,但在看不见的地方,没人知道自己经歷过怎么样的挣扎,也没有人知道金心仪为了等待自己勇敢向前,付出了多少努力。
「在遇到心仪之前,我曾有过一个暗恋的对象。」
「我曾鼓起勇气写了一封情书想向她表白,但情书还没送出去,便让我的母亲发现了。」
微缩的瞳孔显露着惊讶,温菲几度欲言又止,却又找不到任何适合的词汇,最终选择了沉默。
「母亲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是个噁心致极的人,为了导正我的性向,她不断逼我看那些抨击同性恋的议题内容,强迫我和男生交往,要求我说服自己性取向是可以被改变的。」
「你的母亲……」
后半段的字句被噎在喉咙里,温菲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她无法想像当时的杨家俐有多痛苦、有多无助,但光凭杨家俐陈述的字句,就不难想像那段时间她有多压抑。
「偏见,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
「我虽然痛苦,却也知道这不全然是她的错。」
母亲对于同性恋的偏见,来自于她的不了解,以及这个世界对这个群体的不友善,她害怕有一个同性恋的女儿会让她遭受到外界的抨击,所以她选择用最激烈的方式,试图导正女儿的性向。
「自此,我变成一个恐同──」
「不,我想我害怕的不是同性恋,而是知道自己女儿是同性恋,而流露出噁心、厌恶眼神的母亲。」
她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小金,也不敢承认自己被金心仪吸引,是因为她害怕再次看到母亲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神。
「现在,你有没有觉得,相比于我,你的前女友其实更加勇敢?」
太过沉重的氛围,让温菲只能勉强扯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做为回应。
杨家俐不勇敢?
说笑了吧。
处在那么压抑的环境里,杨家俐没有疯掉都算勇敢坚强了。
「但心仪──」
「她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那夜她的自我剖析,那个她为了继续藏在柜子里,而口不择言说出的破绽百出的藉口,莫名的,竟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让我知道了,原来逃避并不可耻,深柜也没有不好,让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她,我学会了和自己和解,也学会了如何勇敢的去爱一个人。」
想起那些曾经的试探,杨家俐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她从不逼我开口说出对她的喜欢,她知道那对我而言是种压力。」
是金心仪教会自己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她的在意,喜欢,永远不是只有说说而已,做,永远比说还要重要。
她说,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无关他人。
「她可以接受我不说喜欢她,也可以接受我永远不公开和她的关係,只要我心里有她就可以了。」
这些看起来像极了安抚的场面话,金心仪却努力做到了。
不说喜欢,但早晨醒来一定会给彼此一个早安吻,出门前,也一定会给对方一个拥抱,无论去哪里都会告诉对方自己的行踪,回到家也一定会有一个暖心的拥抱,这些看似平淡的日常,却是对彼此最珍贵的爱意。
听闻,温菲捧着咖啡陷入了沉默。
她做不到像金心仪那样,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式,的确会让人减轻许多的压力。
她是不是在无形当中,也将人逼得太紧,逼到人喘不过气?
「我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之后,会为生活带来不可控的恐惧,所以我选择逃避、压抑,甚至是偽装成一个正常人,狠狠的否定自己的一切。」
「是心仪教会我如何勇敢爱一个人。」
话题到了这里,两人都知道该告一段落。
望了眼腕上的手錶,见时间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