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心地笑了。
郑湘踢掉鞋子,扑到榻上,高兴得直打滚。有什么能比家人平安更幸福的事情呢?
晚上,姜榕过来用膳,郑湘眉飞色舞地和他说小时的事情,姜榕不嫌烦,还不时附和几句。
饭毕洗漱完,姜榕身着寝衣半躺在榻上,看见郑湘施施然而来。
听到上午这对母女的趣事,他自己在宣政殿笑个痛快,现在想起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第一面不觉得,现在看来果然是亲母女。
郑湘想起阿娘的话,上了榻,双手捧住姜榕的脸,仔细打量。
姜榕的容貌粗犷,皮肤偏黑,不丑也谈不上俊美,但那双黝黑的眼睛却极为有神,让郑湘又爱又恨。
瞧,这双眼睛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神情了。不过郑湘今日高兴,格外热情,由着两人的性子来。
雨消云歇,郑湘枕在姜榕的手臂上,手指划过他的胸膛,笑道:“姜榕,姜榕……”
姜榕低下头,佯怒:“朕是皇帝,敢叫朕的名字治你大不敬之罪。”
郑湘笑道:“我怕了,不叫你姜榕,让我叫你什么?”
姜榕对上郑湘如春山秋水般的明眸,笑道:“成林,我字成林,榕树独木成林。湘湘呢?”
“爹娘叫我湘儿,你叫我湘湘。”
郑湘说完,如黄莺般的声音调皮地一声声换着调子叫“成林”,叫得姜榕心酥神醉意乱情迷。
又栽了。
陆凤仪
一路上不断回味与女儿相见的幸福时光,但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直到回到家中看到恭敬地侯在门外的青年才想起来。
她忘了告诉女儿,她找回了女儿同父异母的哥哥郑洵。
然而,郑湘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孩子,是他的掌上明珠。当她知道还有个兄长后,一定该闹了。
郑湘的父亲郑成煜本是南齐将领,家族卷入朝堂争斗,成年男子被杀,女眷连同十四岁以下的男子籍没为奴。
噩耗从金陵传到京口,郑成煜划舟渡江,投降长江北岸的大梁。
郑成煜颇有本事,他守京口时,梁帝对他咬牙切齿,但当他来降,又喜笑颜开。梁帝给郑成煜赐婚世家陆氏女,并派他前往怀冥抵御北虏。
郑洵便是郑成煜在南齐生的孩子,郑成煜出逃投降,郑洵被囚禁起来,直到郑成煜死后才被放出,穷困无依,靠着亲族的接济才得以生存。
郑成煜在世时曾托人打探郑洵的消息,但结果无可奈何。他死后,陆凤仪携女返回娘家,且女儿与侄子定亲,打探一事就搁置下来。
后来时事变化,郑湘当了左皇后,自保都难,陆凤仪当然不会给女儿找猪队友拖后腿。
直到姜榕入主皇宫,女儿成为周帝后妃,陆凤仪想起了郑洵这位继子,悄悄派人把他一家接回来,打量成色。
“母亲,你回来了。”
郑洵约莫三十出头,父亲遗传给他的俊朗相貌在囚禁和穷困中消磨了五六分,整个人透着一股局促和不安。
陆凤仪温和地笑道:“外面天热,你在屋里等也是一样的,何必出来受晒?”
郑洵道:“儿子想着母亲探望妹……娘娘,我一直无缘与娘娘相见,心中着急,盼着早一点得到娘娘的消息。”
陆凤仪下了马车,郑洵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你妹妹一切都好,深蒙皇恩,只是最近苦夏。”陆凤仪进了二门,就看到继子媳妇带着儿女候着。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郑洵不住地说道。
众人拜过,陆凤仪挨个摸过孙子孙女的头,由继子媳妇何琴搀扶进屋。
“一家子不必见外,我知道你们的孝心。”陆凤仪态度温和。
何琴笑道:“母亲体谅,但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不能不孝顺。”
新组成的家人热情和客气有余,但是亲密不足。成年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郑洵一家在南齐已经沦为世家旁支,仕途无望,若没有意外,只怕他们一直会穷苦潦倒下去。
意外发生了,他同父的妹妹成为周朝新帝的淑妃,到了周国,凭借宠妃之兄的身份即便不能飞黄腾达,也能过上衣食丰足的生活。
而陆凤仪需要一个绝不可能背叛的男子为女儿在朝野张目,陆氏不可靠,更何况侄子与女儿有过婚约。
郑洵就入了陆凤仪的眼睛,两人是兄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凤仪说一句,夫妇念一声佛,真心为妹妹的处境而高兴和祈祷。
陆凤仪说罢,叹了一声,对郑洵道:“你父在世时派人寻你而不得,一直记在心中,现在阖家团聚按理是要到他墓前祭告,只是怀冥离京师路远,祭告不能。”
郑洵红了眼睛,道:“是儿子让父亲和母亲担忧了。”
陆凤仪道:“虽然不能去你父亲墓前拜祭,但在家中也是一样的。还有,你父亲同僚旧部都知道这事,你现在回来了,要与他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