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大将防边身困,朝臣待漏衣寒。山僧日上睡犹酣,名利不如清淡。半世功名如箭,一生富贵虚贪。休教春老与花残,落得眼前看看。
——右调《西江月》
话说刁虎问包成有何妙计,包成道:“好在张实在彼做先锋,二爷何不差季德去跟随张实,教他得便之时,在行营之中刺杀了。”季德在旁道:“刺杀那个?”包成道:“刺杀云太师,岂不一天云雨皆散了?”季德害怕道:“千军万马之中,如何下手?”包成道:“那云老儿和这些鼎甲,都是老弱的文官,有何难处?”刁虎大喜道:“老包好计,好计!”叫季德道:“你若干了此功,连老千岁都是欢喜你的,那时包你弄个官儿,出去做做便了。”季德领令。刁虎随修了书子,叫季德投张实去了。
正是:任君使尽千般计,谁知苍天暗不容。
不表季德随即投奔张实去了。再言云太师等入朝,辞了天子,天子命文武百官,送出十里长亭之外。那些文武自去伺候不表。
再言云太师回到行营,传齐众将,号令三军道:“老夫奉旨前去平西,过府冲州,山遥路远,一者仗圣上洪福平寇,二者代万民除害,正是尔等干功立业进身之时。尔等须谨遵法律,毋犯军刑。倘有违令者,定按军法,概不宽恕。”众将齐声道:“谨遵将令。”太师令章江为军政司,开出一张行军条律,挂在辕门,晓谕三军。上写道:
一、队伍不整者斩。
一、金鼓错乱者斩。
一、旗位颠倒者斩。
一、临阵退后者斩。
一、掳掠民财者斩。
一、奸淫妇女者斩。
一、克减军粮者斩。
一、违误时刻者斩。
一、巡逻失察者斩。
一、点名不到者斩。
那十条条律挂将出去,大小三军无不惊心,皆俱寂寂无声,不敢乱动。太师取令箭一支,付与山玉:“三军以粮草为重,你可先去三关取粮,一者会合众将,紧守关隘;二者探雁军虚实。”山玉去了。然后放炮起营,去(齐)驱大进,不一时到了长亭。只见文武多官,把盏饯行。已毕,太师别了多官,整肃队伍,三声大炮,往西大路进发。只见旗分五色,好不威武。有诗为证:
诗曰:
太师军令果严明,队伍旗枪入望清。
示若雷霆谁敢犯,村庄鸡犬尽无惊。
不表太师的军威严肃。且言钟山玉得令,到边取粮,带领本部人马、偏正众将,往西边进发。渡水登山,也非止一日。到了屯粮边界,早有张成关下一干属下,城池文武官儿,前来迎接山玉。山玉问道:“连日军机如何,可曾见过几阵?”众人道:“雁翎兵马骁勇非凡,更兼他公子会合了乌风寨的一干贼兵,更是利害,时常偷近关来劫粮,为害不浅。张成提督只是闭门紧守,朝夕望救。将军到此,天之命也。”山玉道:“既然如此,你们守好关门,交了行粮,与我等太师爷兵到,自然平服。”众将听令,随即交了粮草,拨三百马兵、四员参将,同山玉护送粮草。摆了队伍,迎着云太师的大兵,一路行来。正是:粮乃三军命,昼夜不停留。
话说山玉督粮行军,才行了二日,到了一个所在,地名两界山,日已暮了。山玉将粮草安在中军,扎下营盘,小心看守,明日再行。三军得令,扎了营盘住下。约有二更时分,只听得一声炮响,两路兵来劫粮。山玉大惊,慌忙同众将上马出迎一看,只见火把丛中,来了一将,大叫:“认得乌风寨大王,献出粮来,饶你狗命!”那些护粮兵将,向山玉道:“不好了,这正是红家贼兵到了,快些逃命。”“呀”的一声,都逃走了。
正是:未成(曾)交战先逃命,皆因平日杀寒心。
山玉见众将即走,又可笑又可恼,便自己出马,大喝道:“三军休乱,有我退兵。”便捻条笔管枪,抢到阵前,大叫道:“来将是乌风寨那位将军,快通名来。”红元豹听了,疑惑道:“来人口音厮熟,好似会过的。”便道:“俺乃二大王红元豹是也,来将何名?”山玉道:“原来红恩兄到了,俺钟山玉,险些冲撞。”忙下马道:“恩兄请中军一叙。”那红元豹听得“钟山玉”三个字,猛然想起,道:“原来是钟恩兄。”慌忙喝退三军,丢刀下马,挽手相搀,步入中军。
二人见礼,元豹道:“自从杭州别后,五年来未会,恩兄何以至此?”山玉遂将以上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元豹叹道:“原来如此。恩兄今在何人麾下解粮?”山玉道:“恩兄还不知么?就是当朝云太师,领兵前来与雁老伯说和。”遂将太师几次救雁翎家眷的话,说了一遍。红元豹道:“若是云太师前来,谁敢不服?旦不知可有别将随征?”山玉道:“只有先锋张实,是刑部张宾的兄弟,有些恃强。”元豹道:“何不先斩了他?”山玉道:“只可智擒,不可杀死。”元豹会意,两人上马,山玉送一程,相别去了。这山玉标下众将,无不吃惊道:“看不出少年文士,手无缚鸡之力,到善于降贼,保全粮草呢。”
正是:莫道文章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