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酉时,天色就沉了下来。风将虞清嘉的裙角吹的鼓鼓作响,头发也有些乱了,她现在虽然形容略有狼狈,脸上沾了细微的灰尘,可是她容色姝丽,肤白貌美,现在发丝微乱的模样越发碰撞出一种反差感。
美人落难,这样的诱惑本能吸引着人。虞清嘉只是简简单单坐在这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足够吸引视线,无论男女都忍不住朝她的方向看来。虞清嘉拂过微乱的发丝,脸上冷淡,一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的模样。然而越是如此,越有人忍不住心痒,一个一脸络腮胡,人高马大的男子走到虞清嘉身前,问:“这位娘子,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你的婢女呢?”
虞清嘉的容貌、气质无一不证明她出身不俗,多半是世家女由婢女陪着出来上香,结果却遇到地动。这可是世家女啊,世家高高在上,普通人穷极一生都只能远远看一眼世家出行的仪仗,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男子想到前几天那位雇主给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心底越发热血澎湃。他本以为这是普通的一单,谁能想到,目标人物竟然是这样一位貌美惊人、高冷如仙的世家女呢。
虞清嘉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她想到今日中午,佛寺里沙弥突然极其热情地要留下她们吃饭,虞清嘉当时还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她防备了许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料到不是人祸,而是天灾。原来沙弥留他们吃斋,并不是想在素斋里动手脚,而是借着素斋拖延时间。毕竟肉体凡胎,谁能想到过一会儿会有地动呢?恐怕那位沙弥也不知道吧。
虞清嘉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她刚才落单时就在担心这个,现在事实证明,她还真没看错了虞清雅。虞清雅为了设计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虞清嘉没有理会对方,她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后走。络腮胡子愣了一下,赶紧又从后面追上来。虞清嘉被对方的手臂拦住,她冷冷瞥了对方一样,朱唇轻启:“放开。”
虞清嘉不笑的时候姿态高洁冷清,她五官清艳,虽然有柔弱之嫌,可是配上此刻宽大飘飞的衣袂,宛如月中姮娥,飞天壁画,美得高不可攀。络腮胡子被镇住,不由后退了两步,虞清嘉借此机会朝后走去,虽然她姿态看起来不慌不忙,可是心里却已经急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只有孤身一人,这样的亡命之徒她惹不起。然而虞清嘉端出来的世家架子并没有威慑多久,很快络腮胡子就反应过来。他心想这个女子即便再高贵,现在奴仆都不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一个弱女子还有什么能耐。而且前几日那个蒙面女子也说了,只要络腮胡子趁乱将虞清嘉拉到草丛里玷污,之后善后自有对方来。络腮胡子无意揣测这个女子是什么人,他对这些大家族的肮脏算计不感兴趣,他只要收到钱就够了,并且还有美人享用,何乐而不为。
络腮胡子邪念渐起,从后面追上虞清嘉。他人高马大,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好人,周围的人即便看到他对虞清嘉意图不轨,也根本没人敢管。虞清嘉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暗道一声糟糕,她猛地将手里的泥土撒到对方眼睛里,然后都来不及多看,立刻拔步就跑。
络腮胡子猛不防被虞清嘉呛了个正着,他不得不停下来揉眼睛,等终于将土末揉出来后,他眼睛已经通红。络腮胡子被激怒,连掩饰都懒得做,狞笑着朝虞清嘉追去。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叹了口气,都将眼睛垂下。乱世自保尚且不易,谁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弱女子被乱民欺凌的事每天都有发生,他们早都见怪不怪了。
虞清嘉拼尽全力跑,可还是很快被抓住。虞清嘉方才的行为无疑惹怒了这个恶徒,他攥住虞清嘉的手腕,嘴里骂骂咧咧地将虞清嘉往路边扯。虞清嘉感到手腕剧痛,腕骨几乎被捏碎,她忍着痛,对附近的人大声喊:“你们现在袖手旁观,有没有想过一会儿他会怎么对付你们?他对我意图不轨,你们现在不反抗,一会他打起你们妻子、女儿的主意,你们该怎么办?我的父亲身居高位,只要你们救了我,我以财帛田产相报,如果你们袖手旁观,别说这个恶徒不会收手,便是我父亲也不会善罢甘休。”
虞清嘉的话极为攻心,许多人被说的动摇起来。虞清嘉这番话大大超出络腮胡子的预料,他一直觉得那些世家小姐就是吸着百姓的血却又故作清高的蠢货,没想到虞清嘉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先是威胁,将所有人拉到她的阵营来,随后又表明身份,用财帛田产利诱,这样一番话下来,乱世里见惯了死人的百姓都动摇起来。
络腮胡子眼看再任由虞清嘉说下去,他今天这一单就要失败了。他捂住虞清嘉的嘴,回头恶狠狠瞪了蠢蠢欲动的众人一眼:“谁敢多管闲事,我一拳就打爆他的脑袋。”
络腮胡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众人被煽动起来的正义感顿时被害怕压倒。一个男子想站起来,却被他的妻子一把拦住,飞快摇头。
虞清嘉奋力挣扎,眼睛一个个盯着路边的人,被她看到的人无不低头,却没一个人愿意看她。虞清嘉从没有一刻对人性这样失望过。她知道自己不能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她突然发狠咬着对方的手,其用力几乎要把他的肉撕下来。络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