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雅故意用话赶话,过了一会,她如愿看到虞清嘉似乎慌了神,很无措地应下。虞清嘉说:“母亲去世时我还小,没有长辈提点着,恐怕我好多事情都不懂。如果我办错了什么事情,还请老君勿怪。”
虞清雅笑着一口应下,她给旁边的侍女使眼色,侍女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的汤舆交到虞清嘉手中。虞清雅说:“老君刚喝了药,现在要漱口。你把漱口水端过来。”
虞清嘉端过来之后,刚刚坐好,虞清雅就喊:“且慢。”她伸手试了试温度,脸上带着不满:“水太凉了,老君还病着呢,岂能用凉水漱口?去换热的来。”
侍女们都看懂了虞清雅的意思,没有一人上前搭手。虞清嘉眼睛淡淡看了虞清雅一眼,说道:“是我大意了。这是我的失误,岂敢让婢女代劳,我自己去换就好了。”
虞清嘉出去换热水,偏偏这时小厨房一直温着的热水没了,虞清嘉站在烟火缭绕的小厨房里,等粗壮婆子将水烧好,她才倒在水壶里,提回内室。
好不容易折腾好,然而这次虞清雅又说热,让她再重新奉水。简简单单一个漱口,虞清雅这儿也不对那儿也不对,来来回回折腾了许多次。等漱口终于结束了,又到了虞老君喝药的时候,虞清雅自己把持着最近的位置,但是却打发虞清嘉做煎药、端药等粗活,等药碗端过来,虞清雅却一脸应当地接过来,喂药的功劳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
虞清嘉来的时候还不到中午,这么一通下来,日头移到西边,天色擦黑。这一下午虞清嘉滴水未入,几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虞清嘉干的全是重活,但是最后的功劳被人抢走,丫鬟都有些同情地看了虞清嘉一眼,之后又赶快把视线收回。众人怜悯虞清嘉无人可依,被人刁难也没法说,而虞清嘉站在众多视线中,自己的神情却很平静。
虞清嘉静静看着虞清雅慢慢给老君喂药,虞老君作福作威一辈子,恐怕她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她最信赖最宠爱的曾孙女,现在正在给她喂比毒药还阴损的汤水吧?
虞老君昨天还病恹恹的,今天就精神百倍地坐了起来,这敢说不是虞清雅的手脚吗?任何好处都是有代价的,现在虞老君感觉越好,后面要付出的健康就越多。在这一点上虞清嘉倒要高看虞清雅一眼,她也真是敢,这种明显透支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问题的药,亏她敢给虞老君喝。
虞清嘉对老君没有任何感情,所以现在,她也只是静静看着。她对虞老君为数不多的尊敬全在虞老君一次又一次刁难俞氏中消耗完了。害人者人恒害之,当初虞老君如何磋磨俞氏,现在就如何被另一个人暗算。虞老君和虞清雅这两个祸害就该这样相亲相爱,看谁先害死谁。
可是还不够,让虞老君自然老死还是太便宜她了。虞老君是一切悲剧的根源,她凭什么可以寿终正寝,子孙满堂?
这才是虞清嘉留下来的原因。她要让虞老君为自己的恶付出代价,可是又不能为此毁了虞清嘉自己的一生。虞清雅,显然就是最好的刀。
骚气
虞清雅将虞清嘉支使的团团转,然而一到喂药等光鲜又表功的环节,她就又将表现的机会抢走,这样一天下来,明明所有的活都是虞清嘉做,可是功劳却全算在虞清雅头上。
这种门道在高宅大院里并不罕见,年长的丫鬟欺负刚进门的新人时就经常这样。一时间众人看向虞清嘉的眼神都充满怜悯,可是虞清嘉自己却依然安安静静,不争不抢,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在此期间,虞老君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其余时间一直歪在床上闭目养神,显然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架势。李氏看到虞老君不管,她揣测了片刻,猜到方才虞清嘉当众顶撞老君,还是惹老君不悦了。也是,明明是虞文竣写来的信,即便是写给虞清嘉的,可是老君乃是长辈,长辈要过来看看怎么了?李氏对那封信也抓心挠肺般记挂着,不知道虞文竣在信里说了什么?他也真是,竟然对她这个正妻一句话也不捎。
李氏明白了虞老君内心的想法,猜到虞老君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虞清嘉,好让虞清嘉知道别以为虞文竣回来,以为有人撑腰,她就可以张狂了。虞家终究还是虞老君说了算。
这样一想李氏底气越发足,她看到俞氏留下来的这个女儿就心气不顺。俞氏生前处处压她一头,现在俞氏的女儿还要给雅儿惹麻烦。李氏当然知道虞清雅上次回来病倒,就是因为虞清嘉。虞清嘉靠弹琴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让虞清雅狠狠丢了次脸。李氏挑剔地打量着虞清嘉,真是怎么看怎么气不顺。虞清嘉去外面换新水,端进来后,虞清雅接过来摸了摸,挑鼻子瞪眼地说:“你怎么办事的,又凉了。”
这话一出,整间屋子都静了静,就连侍女都能看出来虞清雅在故意找茬。李氏见此,悠悠说风凉话:“不过是伺候长辈喝药,这么简单的事,六娘都做不好吗?”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仿佛虞清嘉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虞老君的侍女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四小姐好歹是同辈,暂且不说,大夫人可足足比六小姐大了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