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刚重?生的时候,局面并不是这样。那时候他踌躇满志,而?顾明恪体弱多病,消极避世,所?有人都猜测顾明恪活不久。仅仅两年过去,裴纪安屡屡碰壁,前?程、婚姻都被他弄得一塌糊涂,亲人朋友都在指责他。而?顾明恪却青云直上,仕途亨通,无?论在朝中还是民间都享有盛誉,现在,顾明恪还即将尚公主。
仿佛最开始的局面对调了。当初在行宫时,世家郎君们还开玩笑,说说不定?顾明恪成婚在裴纪安之前?。谁知一语成谶,顾明恪竟真的赶在裴纪安之前?完婚。
对象还是李朝歌,裴纪安前?世的妻子。
两人对坐,彼此都无话可说。顾明恪不想再和裴纪安浪费时间,便问道:“右司议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有事说事,没事就可以走了。
裴纪安从袖子?中拿出一对锦囊,置于案上:“这是全福锦囊,婚礼前一天挂在床帐边,可保佑夫妻和美,多子?多福。”
裴纪安心中自嘲,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给前?世妻子的现任驸马送求子?锦囊,还祝福他们“多子?多福”。裴纪安知道顾明恪没什么可羡慕的,不过是从替身一换成替身二罢了,一个被李朝歌用来睹物思人的影子,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但裴纪安看着面前大红的装饰,锦簇的合欢花,心底却总觉得愤怒。
顾明恪没想到还有这种讲究。人间这些年习俗变化真大,尤其婚礼,多出来很多顾明恪闻所未闻的礼仪。顾明恪收下,说:“多谢。还有其他事吗?”
顾明恪几乎将赶客写在脸上,裴纪安自然也无?意久坐。他站起身,走出几步,莫名停下。
顾明恪颇有些忍无?可忍,他秉着在公言公的态度,按捺住情绪,尽量平静地问裴纪安:“又怎么了?”
裴纪安没在意顾明恪语气中的不善,他转身,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顾明恪:“你应当知道,盛元公主小时候被异人收养,在剑南长大。”
顾明恪颔首,表示自己知道。裴纪安又说:“她少时曾在屏山遇到一位男子,可惜两人擦肩而过,之后再无?缘分。”
顾明恪没懂裴纪安说这些做什么,他一双寒眸静静望着裴纪安,等待着裴纪安接下来的话。
裴纪安对上那双清冷、幽黑又淡漠的眼睛,几乎忍不住想低头。似乎仅是直视这双眼睛,就已经是极大的不敬。
但裴纪安咬了咬牙,还是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她与你成?婚,并非爱你,她真正心仪之人是当年出现在屏山的男子。此后多年,她一直在寻找长相脱俗、气质清冷的男子,来东都后恰巧遇到了你。你并非她真心所?求,你只是一个替身。”
顾明恪微怔,随后若有所?思。原来还有这么回事,难怪前世李朝歌对裴纪安强取豪夺,偏执的近乎疯狂,难怪她今生见到裴纪安,一夕间爱恨全无,说下杀手就下杀手。原来,根源竟在当年屏山。
顾明恪去屏山捉拿牡丹在重置时间线之前?,也就是说,两世的李朝歌都看到了他。前?世顾明恪缉拿牡丹后就立刻回天庭审判,之后再没有下过人间,李朝歌自然找不到他。没想到,李朝歌因此盯上了裴纪安。
裴纪安毕竟是仙人历劫,一举一动都和凡人不同。抛开外貌不论,裴纪安身上那股仙气,和顾明恪还挺像的。
顾明恪心里倒有些对不住了,怪不得须弥镜选择他来帮贪狼渡劫,原来前世贪狼历劫失败,也有顾明恪的原因在。
裴纪安说完后,就一直等待着顾明恪反应。结果顾明恪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后面看着他时,隐约还有些歉意。裴纪安被那种眼神看得窝火,忍不住提醒道:“你明白什么叫替身吗?你只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她幻想为其他人。”
顾明恪点头,平静说:“好,我知道了。”
裴纪安都震惊了,顾明恪他说什么?裴纪安完全没有办法理解:“替身比红杏出墙还要?过分。如此奇耻大辱,你都不介意吗?”
顾明恪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若一个男子终生都是另一人的替身,确实很屈辱。顾明恪表示理解,他念在裴纪安被人当替身后情绪脆弱,十分和善地说:“无?妨,我和她之间不必计较这些。你最近若是睡眠不好,那就多做些其他事,勿要惦念过去。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顾明恪一眼就看出来,裴纪安这段时间睡眠很不好,前?世的回忆时常入梦,搅扰的他不得安宁。顾明恪无法理解他在痛苦什么,但是,如今裴纪安和李朝歌已经再无?关系,明日就是顾明恪的婚礼,论起人间的亲缘,裴纪安还要?叫李朝歌一声表嫂。裴纪安再纠缠于梦境,恐怕不妥吧。
裴纪安听到顾明恪的话,愕然无比。顾明恪真的是男人吗,妻子心有所?属,他竟然说不必计较?
裴纪安像丢了魂一样走了。等裴纪安出去后,焦尾悄咪咪溜进来,问:“公子,刚才表郎君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