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闻,你进入大理寺以来,断讼狱从无一人喊冤。很多?积年的冤案错案,你全都平反了。编书著史、抨击时弊诚然正义,但如果所有人都去呼吁正义,无人维护世间秩序,岂不是会导致更大的黑暗和罪恶?你只是在做所有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罢了,戍卫阴影者,才是真正的光明。”
顾明恪没料到她会说这些,他从窗外收回视线,浅笑着瞥了她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太想当然了。”
“我当然不了解你的故事。”李朝歌轻轻哼了一声,扬起脖颈,依然十分自信,“但是我了解你。”
顾明恪本来是想笑的,她才认识他多?久,怎么敢说了解他?可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我了解你。
他活了这?么久,莫说了解他,仅是能理解他的人,又有多?少?
李朝歌不知道为什么顾明恪安静下?来。她等了等,没等到顾明恪开口,便主动问道:“四武士死了,那个村子呢?”
“还留着。”顾明恪淡淡回道,“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村庄,没必要为了个别人的过错就迁怒全村。”
李朝歌点点头,她也觉得就事论事,谋害活人是他们不对,但其他村民若是无辜的,就该放入轮回投胎。如果二话不说就灭村,他们与害龟背村的人有什么区别?
李朝歌问:“这?些村民看起来生活在距今很远的年代,他们为什么会现世?”
“村子中有阵法。”顾明恪似乎叹了一声,他抚住眉心,难得露出疲倦之态,“大概,又是被什么人唤醒了。”
李朝歌眼睛动了动,她紧盯着顾明恪,问:“谁?”
“不清楚。”顾明恪脸色平淡的近乎冷漠,“具体是谁,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朝歌挑起一边眉梢,顾明恪以为她不懂,给她解释道:“你昏迷时被他们放在棺材里……抱歉,无意冒犯,只是当时情形如此。我猜测你多?半被他们当做祭品了。”
李朝歌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我知道。我昏迷前,隐约听到老婆婆让我留下?来当祭品。这?个武神到底是神是鬼,为什么还需要活人当祭品?”
顾明恪眼眸动了下?,他掩去眼底的不自在,抬眸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说:“村民供奉神像,实际上?供奉的是自己的幻想。他们时常把一些意愿强加在神像上,就比如祭品……在村中时,我之所以和你假扮夫妻,就是为了避免你被选为祭品。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李朝歌若有所悟,所以他屡次三番阻拦李朝歌解释,包括在老婆婆家把她推倒,都是为了保护她?但是,李朝歌皱眉,忍不住嫌弃:“武神的祭品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还要挑未婚之人?”
顾明恪更尴尬了,他说:“是百姓自作主张。你如果实在好奇,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李朝歌点头应下?。她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李朝歌身上的巫毒清了好几天,每次都需要顾明恪在温泉中为她针灸。李朝歌最开始还觉得尴尬,后面逐渐麻木,都习惯了。
新年到了,洛阳烟火满天,灯火通明,而李朝歌和顾明恪却住在杳无人迹的深山里,静静药浴、逼毒,仿佛人世间一切喧嚣都和他们无关。有时候李朝歌无聊极了,还会找顾明恪切磋,上?次没能看到顾明恪拔剑,李朝歌深以为憾。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顾明恪大清早把她叫醒,说:“该出发了。”
李朝歌没有问为什么,几乎毫无耽搁便出了门。出来后,李朝歌回头望了眼这座小木屋。
小木屋建造在树丛中,几乎和密林融为一体。这?个地方虽然简陋,但却是李朝歌重生以来睡得最安心的地方。
此后,估计不会再见了。不知为何,李朝歌心中竟然生出一阵不舍。
顾明恪停在不远处,并没有催促她。李朝歌很快收回视线,快步追到前方:“走吧。”
李朝歌也不知道顾明恪根据什么找路,只见他七拐八拐,又是穿山洞又是过小溪,最后,停在一座乱石嶙峋的石壁前?。顾明恪虚虚望着上?方,说:“就在这里了。”
李朝歌左右看看,眉尖不由颦起。如果是平时,她爬这样的悬崖完全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她巫毒未解,体内真气不继,爬山略有些麻烦。
李朝歌正在思索对策,顾明恪站在旁边,突然低声对她说:“抓稳。”随后,就揽着她的腰一跃而起。
李朝歌吃了一惊,下?意识抓紧顾明恪的衣服。顾明恪在近乎垂直的山壁间如惊鸿掠过,期间连借力都不需要,很快就平稳落地。
他们落地之处是一个小平台,后方是郁郁葱葱的群山,雾凇随着山峦起伏,前?方是一个漆黑的山洞,洞口被藤蔓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朝歌用剑把枝蔓拨开,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顾明恪对她嘘了一声,率先进入山洞,轻声说:“跟我来。”
李朝歌跟在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