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以前他的冷淡是静水寒潭,那此刻的冷淡,就是湖水结出?尖锐的冰刺,天空降下呼啸的霜雪。
顾明恪没有回答武士的问题,一双黑眸静静看着四个武士,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巨型冰山:“把她放下。”
四个武士对?视一眼,摆出?攻击之态。这里面?是献给武神的祭品,不容有丝毫闪失。顾明恪看到他们的态度,一言未发,右手轻轻张开。
找死。
被武士捧着的潜渊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武士大惊,连忙用?力压住。可是潜渊剑却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嗡的一声挣脱武士手臂,以一往无前之势冲到顾明恪手上。
领头的武士突然睁大眼睛,刚才他就隐隐觉得熟悉,现在,他终于知道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领头武士看着顾明恪,惊骇道:“你是……”
然而他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剑光打断。武士铠甲无坚不摧,刚才李朝歌用?尽全力都没法砍动分毫,可是现在,武士的盔甲像是纸糊的一般,一碰到顾明恪的剑气就寸寸龟裂。武士被狠狠砸到后面?,连着撞断了四棵树才勉强停下。武士狼狈地摔倒在地,严丝合缝的盔甲已经碎成一片片的,他胸口的衣服明明看不见破损,可是却不断有血迹涌出?来,将?衣服打湿。
原来,并不是没有伤痕,而是出?剑太快,伤口太细,竟然看不到痕迹。武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他哇地吐出?来一口血,连音节都来不及发出?就栽倒在地。
随着武士倒地,他的身体变成一块块碎石,唯独胸口处,有一条干净平整、微不可见的切口。
顾明恪单手握着剑,一袭白衣猎猎作?响。他手中的潜渊剑不断发出?嗡鸣声,这是凶剑遇到战意时自?然产生?的感应。杀意和战意越强,它的剑吟声就越大。
如今潜渊剑震动的幅度可比李朝歌握着时剧烈多了。细细的鲜血蜿蜒而下,剑脊闪过妖异的红光,上面?的鲜血迅速消失一空。
剩下三个武士没料到他们中最强的剑士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就被杀了。他们三人大惊,立刻使出?全幅本领。他们三人你进我?退,配合默契,行动间宛如一个人。可惜在顾明恪面?前,再?精密的配合都是花拳绣腿,另外?两个武士很快被割了喉,最后一人苦苦阻挡。他横着方戟,费力地支住顾明恪的剑。武士看着面?前人清冷淡漠的面?容,嘴角不断往外?渗血,眼睛中却并无对?死亡的恐惧。他嘴巴一开一合,哑声道:“能死在您手中,是我?的荣幸。”
武士张嘴,想要叫出?那个名字,却已经被顾明恪一剑抹了喉。
地面?轰隆一声,高大的武士睁着眼,重重倒在地面?上,随即凝固成粗糙的石块。他脸上的神情?被定格,竟然是欣然的。
顾明恪一次性杀了四个武士,可是身上一丁点血迹都没有沾。他下凡以来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形象,平时和人说话始终不疾不徐,慢条斯理?。那双手仿佛生?来属于书本和笔墨,可是没想到,当那双手握着剑时,竟然一瞬间变得杀气横溢,暴烈狠戾。
潜渊剑鸣叫声不断,仿佛遇到了故人,激动非常。然而对?方却毫无留恋之意,一转手就将?它掷入剑鞘中。
顾明恪轻轻活动手腕,久未动手,都有些生?疏了。他没有理?会一地狼藉,刚收了剑就立刻往棺材边走去。
顾明恪手掌轻轻一拂,棺材盖就远远弹开。顾明恪低头,看到李朝歌静静躺在里面?,双目闭合,面?容恬静,双手交叠放在腹间,看起来如睡着了一般。顾明恪低头,轻声唤道:“李朝歌?”
顾明恪连唤了几声,李朝歌毫无动静。顾明恪不敢大意,俯身穿过她的脊背和腿弯,飞快将?她抱起。
潜渊剑孤零零躺在地上,见状发出?嗡鸣,提醒顾明恪它还在这里。顾明恪淡淡瞥了它一眼,冷声道:“自?己跟上。”
李朝歌晕倒后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到身边有风,有吵闹,但她偏偏无法醒来。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声音清冷延绵,十分耳熟。
李朝歌费尽全力,终于追着那道声音醒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仅是这样这样微小的动作?,几乎耗尽她全部力气。李朝歌下意识地抚摸周围,手指不期然碰到一阵冰冷的金属触感。
李朝歌费力抬头,发现竟然是潜渊剑。她吃痛地覆住眉心,她明明记得,昏迷前,那群人把潜渊剑从她手里抢走了。
为什么潜渊剑又回到她身边?这里又是哪里?
李朝歌还没想出?结果,外?面?就传来走路的声音。一阵清寒之气由远而近,很快停在她床边。
李朝歌看到那片熟悉的白色衣角,哑着嗓音问:“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山间木屋,应该是猎户晚上过夜用?的,后面?不知为何废弃了。”顾明恪轻轻坐下,扶着她坐起来,问,“好些了吗?”
李朝歌靠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点头。她浑身还是使不上力气,那些人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药,药效竟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