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好久才挤出一句:“同同,如果我,想加入你的家庭,你会不会觉得……你会不会觉得,我,对待感情很随便,或者……”
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护。
事实就是,他分手不到一星期,就理直气壮地投入了对另一位女性的追求,且在将追求出口之前,就跟她做了最亲密的事情。
他甚至连套都忘戴了,还是她自己回房间后清理的。
他咬住嘴唇,终于开始消化压抑的难堪。
而他爱慕的女性并不准备体谅他,用含笑的话语直指最冰冷的核心:“郁郁,你可能正处于一种应激期里,但有些事,是需要冷静下来再做决定的。”
应激。
她竟然是这样定性他从未有过的煎熬,和活到如今最放肆的越界。
他的面部肌肉一点点地敛下来,一字一句,认真地问她:“同同,你的意思是,我是在用追求你,来摆脱分手的痛苦吗?”
乖巧又敏锐的孩子,往往过得并不那么幸福。
她心里暗叹,凝视他的脸:“聂郁,我没有觉得你对待感情随便,也并不是觉得你在用追求我来摆脱分手的痛苦,并且我不认为即便如此就是多卑劣的举动。但是我们分开太久了,环境的流变可能不是仅仅彼此依然相爱就能忽略的,你真的了解我的家庭吗?”
他因为一句“彼此依然相爱”心头酸软:“同同,我不了解,但你要给我一个机会啊……”
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就要把他一脚踢出局外。
她利落反问:“那你为我、为我的家人、为你的家人考虑过吗?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的再次结合,就在你跟快要结婚的女朋友分手后的几天?你要怎么反驳你没有对不起你的前女友,你没有在此前对我旧情难忘伤她的心?”
他呼吸一滞。
他其实都知道的。
她的家人、他的家人、所有人,都会唾弃他的不忠,不论他究竟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卿仪的事情。他和她是亲友口中的故事,这就是故事的逻辑,一个摆脱不了的断言。
何况,他如果真诚于自己的心,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出一句,他没有在跟卿仪的关系里,曾有过对同同动心的时候。
那不是泼上来的脏水。
他就是做了不道德的事。
他眼里都要蓄起泪来,不知道要如何对待这个对他来说太严重的指控。又想问她,如果完全没考虑过接受自己,为什么接受了他的求欢。
他问不出口。
他有点难过地意识到,跟他上床对于同同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可能对于队长和小喻来说也一样。
她突然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垂下眼睛,一字一句,很轻,却很坚定,“跟你在一起。”
他想跟她在一起,想将那个戒指重新套在她的手上,想将她离开后让他喘不过气的哀恸和遗憾都一一说给她听……他想,爱他想爱的人。
“那你知道,我怕什么吗?”她继续问。
他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些指责,他知道同同不会在意,自己却不能心安理得地说出。
那同同是怕什么?
“我怕的是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她道,“聂郁,你在我身上已经投入太多了,我怕辜负你。”
辜负他。
他一下子挺直了背脊,急切地握住她的手:“同同,我没想清楚的是我能不能接受这样一种、和那些先生们的共处模式,我清楚的是我放不开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因为我的犹豫推开我,我实在是不清楚应该怎么做……”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摩挲了一下他的嘴唇:“如果最后接受不了,会可惜付出的时间成本吗?”
“不会,”他干脆地摇头,“我的付出在付出的一刻已经完成了所有价值,我不会可惜没有得到回报的东西,时间、努力、爱,所有的一切。”
我不会可惜没有得到回报的东西。
他一直是这样宽厚温柔而又坚定的人,仿若静海深流。
于是,她承认,爱上他,的确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我看见了。”陈承平说。
“什么?”宁昭同对着镜子抹脸,头也不回,“哦,聂郁?”
他本来都没什么情绪,一听她这反应就有点来气:“你这是连解释一下都没打算?”
“不是,”转过脸来,“我是在想怎么承认错误。”
他都气笑了:“敷衍我最熟练。”
“承平,我没有想敷衍你,”她微微吸了一口气,似乎也觉得有点为难,过来轻轻搂住他,感受到他的抗拒,用了一点力道,“我想向你解释一切,又觉得不论如何,这种事对你来说都——”
她抿了一下嘴唇,有点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你能直接告诉我,我应该做点什么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