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大言不惭:“两岁半呀。”
秦夺拿他没办法,只好吹温了粥,喂到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两岁半小朋友”嘴里。
司予喝了几口粥,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你最近有空吗?”
秦夺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怎么了?”
“唔,”司予犹豫片刻,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想去看看……小苒。”
——病毒世界里九年的朝夕相处,秦苒早已不只是秦夺的妹妹,同样也是司予的妹妹。
九年的时光,司予一点点看着她从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豆丁,长成了一个语笑嫣然的女孩,听着她一声声追在自己身后喊“哥哥”,就好像在那个世界里,这个已经离他们远去了的灵魂真实地存在着,她就那样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在和他们的轨迹短暂地交错后,在那个世界里继续无病无灾地走了下去。
秦夺的动作顿了顿,目光交错间,什么都不必说,他已经明白了司予的心意。
他抬起手,用纸巾擦了擦司予被粥润湿的嘴唇,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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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苒的墓地在城南的一座陵园,他们专门挑了个工作日去,整座陵园都很清静,几乎没什么人。
秦苒的墓位在陵园最里侧,初春寒意未消,他们到的时候,墓碑上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因为常年有人打扫,倒是没见什么积灰,秦夺擦去墓碑上的凝霜,露出了遗像上一张清丽可爱的脸。
照片里的秦苒永远被定格在了十来岁的年纪,司予放下手中的一捧满天星,隔着重叠的时光和笑容飞扬的女孩四目相对,耳边似乎又传来了那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哥!”
他轻轻提了一下嘴角。
秦夺站在他的身侧,料峭的晨风中,他低声开口道:“我其实一直是个不太称职的哥哥,小的时候不懂事,总爱跟她吵架,说她叽叽喳喳的烦人,但每一次她来烦我,我都会在心里暗自得意。
“在里世界的那九年,我时常会想,要是她换一个哥哥,要是你真的是她的亲哥哥,她或许会开心很多。你是个很称职的哥哥,我能感觉得到,小苒她很喜欢你。”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被司予轻声打断了:“你要这样说,小苒听了可是会伤心的。”
秦夺一愣,侧过头看着他。
“其实你也一定知道,小苒很爱你,我能有幸成为她的哥哥,也是因为你把我带到了她身边。”
“秦夺,”司予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就像你告诉我,那些事不是我的错一样,小苒的事,也从来不是你的错。没有人可以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已经尽力做了你能做的。
“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带着草木气息的风吹过陵园,满山松柏沙沙作响,秦夺站在原地,垂眼沉默片刻后,低低“嗯”了一声,伸手帮司予拢了拢衣领。
“……我知道了。”
“其实我大概也能理解你的感受。”司予笑了笑,说,“我……母亲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觉得,她会自杀是我的错。说实话,一直到我醒过来前,这个念头都很深刻地扎根在我脑子里。”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这样坦诚地将自己心里的那些脓疮摊开来说,难免有些艰难,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缓慢地说了下去。
“司寒弈其实……没有在明面上对我母亲做过什么,她是因为阻止不了司寒弈虐待我,精神状态才会日益变差。我以前也经常会想,如果没有我,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母亲她或许能过得幸福一点……哪怕这种幸福只是假象。
“但不是这样的,对吗?就算没有我,也改变不了司寒弈是个疯子人渣的事实。我只是……不太幸运,碰巧成了这一切的引子。”
秦夺和他相握的那只手在他手心里捏了捏,嗓音很沉:“嗯,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司予笑道:“所以你也是一样的,不要再这样否定和怀疑你自己了。”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后,话音一转:“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看这个地方风水环境都不错,我想把我母亲的坟,也移到这里来。这样的话,以后来看小苒的时候,也能一起看看她。”
他说着,从袖口抽出那把跟了他很多年的刀,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我母亲的尸身和遗物,都已经被司寒弈炸毁了。现在留下的东西里,唯一和她有关的,只剩下这把刀。
“所以我想用这把刀,代替她下葬。”
闻言,秦夺不由一怔。
这把刀和他们两人之间,都有着难以言喻的深刻羁绊,它承载了太多过往与情绪,早已不再是一把普通的利刃那么简单。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让这把刀随着司予对母亲的思念就此入土,其实也很好。
s病毒已经肃清,司予再也不需要凭借着一把刀,游走在怪物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