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一整个险象环生的病毒世界,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又像是早已经历过比这恐怖得多的地狱,没有什么可畏缩的。
这一夜还不知会出多少变故,司予打算早些出去,一来时间更充沛些,二来要是一切还算顺利,也能早点回来补觉。
晚上十点整,他拉开了404宿舍的门。
秦夺站在身后,身形颀长挺直,淡淡道:“注意安全。”
“嗯,会的。”司予回过头,莞尔,“你们也是。”
s09病毒世界里的昼夜温差很大,夜幕刚一降临,气温便骤然跟着降了下去。潮湿的寒气笼着整座校园,除了404和405房间的窗口亮着两盏孤零零的灯外,整座学校一点儿光也不见。四下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笼在月色下,像是行走于冰冷的河水中。
司予迎着白森森的月光,径直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和自己这儿比起来,他其实更担心纪承那边,毕竟他也算有着丰富的同宿者对抗的经验,而以他一直以来的经验来看,很多人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希望今夜平安无事,就算真要出了什么事,也能有惊无险。
司予走到教学楼下时,一眼望上去,发现这里居然也有一盏灯亮着。亮灯的教室是四楼角落的那间,正是高二四班。
教室虽然开着灯,门却是轻掩着的。司予推开门,本以为会和宿者s09撞个正着,没想到这间教室里,居然空无一人。
倒是正合他意。
他直接走到了角落里那个宋小棠的位子上,二话不说就开始翻找起来。
宋小棠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数书本作业上都有被人恶意涂画的痕迹,文具盒里还有一把圆规,用来固定圆心的尖锐的那一头上,还沾着点儿干涸的深红。
刚才几乎是刚一靠近她的位置,他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但那血腥味儿肯定不是圆规上这么一丁点儿血迹能散发出来的。
确认桌子和椅子都翻找过一遍,没什么发现后,司予把目光投到了紧挨着椅子的墙角旁。
那里放着一个深粉色的书包,书包上还订着一个蝴蝶结,虽然有些破旧,但却也带着一股朴素而天真的漂亮。
那熏人的血腥味儿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没有任何犹豫,司予走上前去,拉开了书包的拉链。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湿漉漉的黑色塑料袋。
他的手稍稍一顿,将塑料袋从书包里提出来,放在了地上。
腥红的血迹当即沾了他一手。
他没什么表情地解开了塑料袋上的那个结,紧接着,那满满一袋子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
——就见那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之前他们找到的那具空空荡荡的宋小棠躯体里,挖出来的内脏。
大概是味道太冲的缘故,司予看了那袋内脏两眼,似乎是打算把它提出去扔了。然而他刚一站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又停住了。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这一袋内脏,眼神一时间变得有点儿微妙。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十秒后,他终于从旁边的桌子上随便抽了一张卷子,勉强垫着手,伸进了塑料袋里。
那没什么尊严、也没抵上什么用的卷子很快就被血给染了个色,就在这时,司予隔着卷子,好像摸到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他瞳孔一凝,捏住那东西一角,将它提了出来。
那是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的,是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司予又从前桌桌面上放着的那包纸里顺手抽了几张,擦了擦手后,又擦了擦密封袋外面,随后打开密封袋,毫无负担地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目光落到第一页上时,却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宋小棠的另一本日记。
然而他刚来得及看了两页,就在这时,听到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嗒、嗒、嗒。
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教室后门。司予只来得及将这本日记往大衣里草草一塞,下一秒,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为什么要随便翻我的东西?”
一片黑暗的405寝室里,李亦澜听着其他两个人熟睡的呼吸声,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起身出了宿舍门。
今天趁纪承在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偷偷换回了那张一开始就发给了她的身份牌。担心那张身份牌真招惹来什么东西,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她今晚不能待在宿舍。
算上大学四年,她和纪承已经进行了五年的恋爱长跑,好在今年过完年,他们就要结婚了。
纪承已经陪着她挑好了婚纱,具体的场地两家人也都定好了,就剩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还在敲定中。
想到这儿,李亦澜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只剩最后两三个月了,她和纪承,很快就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
现在回想起来,和纪承在一起的这五年是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