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她不害怕,驾着炸药往湖边冲的时候她不害怕,但现在她怕了。她怕自己动作慢了一步,没法拉住江陵,怕炸药提前爆炸,江陵就是第一个受冲击的人,更怕自己的野心害死了他。
他自小?荣华富贵,饭来张口,什么都不需要做,家里?就有爵位在等着他。他理?应永远当一个快乐的纨绔,为什么要做这些??
曲江池灿灿反射着阳光,刺得她有流泪的冲动。明华章已减速等在岸边,在马蹄踏入湖水的那一瞬间,明华章猛地说?:“撤!”
任遥立刻勒紧缰绳,马扬起前蹄嘶鸣,任遥仅靠双腿夹着马腹,回身去拉江陵。江陵这时也站起来,用力握紧她的手。
江陵借着冲力跃到任遥马上,任遥驭着马在混乱中左右奔跳,竟然奇迹般越过花车,奔腾上岸。背后的花灯车径直冲到水里?,花神灯在颠簸中本就摇摇欲坠,现在又被水冲击,上方的灯架终于?不堪其?负,晃晃荡荡朝湖心栽倒。
明华章和任遥两骑三人,不敢有任何留力,全力往前跑。后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气浪夹杂着水以雷霆之势朝他们?袭来。江陵从背后紧紧抱住任遥,任遥不敢回头,拼命往前冲。
过了不知多?久,可?能有一辈子,也可?能只是瞬息,任遥终于?能重?新听到声音。明华章领先任遥半个马身,率先勒马,他拍了拍身上的水,道?:“幸亏来得及。你们?没事吧?”
任遥耳边还残留着嗡嗡声,她愣怔地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转身:“江陵,江陵?”
江陵靠在她肩上,完全失去了反应。任遥连唤了好?几声,他毫无动静,她脸刷得白了,这时候肩膀上的人忽然睁开一只眼睛,贱兮兮说?:“嘿,被吓到了吧!”
任遥这才觉得心重?新跳动,她再看着江陵,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江陵见势不对,赶紧跳下马,叽里?哇啦乱叫:“救命啊,殴打朝廷命官啦!”
他嚷嚷着向明华章扑去,明华章正拿帕子擦身上的水,被江陵抓住后十分嫌弃地推开他,说?:“你身上全是水,别碰我。”
明华裳气喘吁吁跑到曲江池时,就看到任遥追着江陵打,江陵惨叫着绕着明华章转圈。明华章被迫困在他们?中间,身上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嫌弃。
明华裳长松了口气,这时候痛苦地捂着腹部蹲下。明华章看到,立马扔开江陵,快步朝她赶来。
“裳裳,你怎么了?”
“没事。”明华裳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刚才跑太快,岔气了。”
面圣
灯楼上的意外惊天动地,王孙贵族们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争先恐后从楼梯上跑下来。太平公主发髻都在奔跑中松散了,她站在?空地上,狼狈地平复心情,这时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爆发时却像被什么东西罩住,声音闷闷的带着震颤,仿佛地面都在?抖动。
太平公主回头,遥遥看向后方。那里冲起一道水柱,如飞龙腾空。四周皇室们松一口气,知道没事了,这时候,他们才陆陆续续忆起体面。
夫人小姐们悄悄整理仪容,朝廷命官们赶紧上前给女皇、太子问安。一片群龙无首中,谢济川显得尤其冷静镇定?,他叫来羽林军首领,将这一带牢牢保护起来,安排太监备车,送陛下和各位王爷回宫,同时还让京兆府的人去疏散人群,为圣驾开路。
他说话还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这样的声调平日里?听着稍嫌疏离,此刻却显得尤其高深。
刚才他们下楼时就是谢济川在?外接应,后面谢济川更是全程伴随左右,太子、相王对谢济川非常信任,完全听从谢济川安排。素来强硬的女皇也意外地没说什么?,等马车拉来后,她默然扶着女官的手登车,回宫。
女皇走后,就轮到太子、太平公主这一批。其他国公、侯爷们知道轮不到自?己,非常坦然地等着,甚至还有心看谢济川的热闹。
发生危机时第一个站出来,是机遇,同时也是危险。在?场有李家有武家,有皇子有公主,等一会?车来了,谁先上谁后上,一个不小心,可要?得罪许多人。
可惜,众勋贵期待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谢济川知道无论做什么?选择都必然会?得罪另外一方,索性不做选择。女皇先走没人敢有异议,之后谢济川就拖着时间?,等后方凑够足够的马车才让太监拉过来,无论李武男女,一起上车。
谢济川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反正那几个傻子已经将炸弹拉走了,多等一会?又不会?死。这些王爷的时间?也不值钱,就让他们都站着吧。
勋贵们瞧见,心中一言难尽,但不得不承认谢济川精明。有这样的心机,又有这番大功,等回朝后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反应快的人已经琢磨起谢济川的婚事,听说,谢家大公子还未成婚,这可是绝佳的拉拢机会?。他们不动声色扒拉自?己的女儿,一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今日立功的不止是谢济川,还有另几个少年?人,也颇有下注潜力?。江安侯突然发现过来和他套交情的人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