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说的是。呦,太子妃您怎么下来了?殿下千金贵体,哪能来这种阴潮的地方,殿下快请回……”
册封大典迟了片刻,很快庄严开始,一整套冗长肃穆的礼仪在百官注目下进?行。没人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一道小?插曲,差点改写了场上半数人的命运。
也没人知道,隆重的礼乐声响彻前朝时,有两?个?不起眼的少?年从角门离开,悄无声息没入东夹城。
谢济川道:“说了没事,你偏要亲自来看?。现在庐陵王已在含元殿受封,你总该放心了吧?”
明?华章三月初二抓到隗严清和隗白宣,紧接着马不停蹄来东宫救场,这几天几乎没有休息过。这还多亏有蝴蝶引路,要不然紫微宫殿室这么多,木偶又能拆成小?块分别运输,仅凭人力,绝对?无法在三天内捣毁阴谋。
他们循着人眼看?不到也嗅不到的粉末,一路追踪蝴蝶到一座偏殿前。就算明?华章早有预料,看?到地下场景时也倒抽一口凉气。
地窖布置成祭坛形式,一群禁军木偶围绕在外,手中武器齐齐对?着中心。中间是一个?穿着素衣便服的老?妇人,看?面容,正?是女皇。
明?华章乍一看?到须发毕现、沉默不语的女皇,狠狠吃了一惊,随后才意识到这是假的。
隗家人认识禁军的衣服,却不认识女皇面容。尤其女皇素来衣着简朴,主顾给他们一张图纸,他们就照着做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在作死。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妇人是女皇,哪怕是最见钱眼开的隗严清,也绝不敢招揽。
吴绥绥的手艺实在巧夺天工,木偶栩栩如生,宛若活人。明?华章看?到假女皇都吓一跳,更别说被魏王的人看?到,该如何大做文章了。
女皇日?渐衰老?,最忌讳的一是死亡,二是夺权。这个?祭坛可好,把女皇的逆鳞踩了个?遍。庐陵王在东宫地下布置这样一个?祭坛,意欲何为?禁军刀刃齐齐对?着女皇,若被女皇知道,她又会怎么想?
明?华章将这些大逆不道、居心甚恶的痕迹清除,布置成年久失修、无人踏足的样子。东宫地下有密室,无论怎么解释都太敏感了,不如彻底将庐陵王摘出去,不知者才能无罪。
明?华章没回答谢济川的问?题,他问?:“东西都收好了吗?”
“放心,十二时辰安排人看?着呢。费这么大心力找回来的证据,绝不会叫人毁了。”
明?华章淡淡点头,又问?:“人呢?”
“已试图寻死好几次了,还是不肯招。”谢济川慢慢道,“要不要……”
他话没说完,但?背后的意味不言而喻。明?华章静了静,道:“先不要动?刑,留着他的命。他是魏王的人,凭这个?身份,女皇会明?白的。”
谢济川挑眉,对?此并不认同:“当真不拷打出证词来吗?魏王可是女皇的侄子,没有明?确证据,女皇怎么会怀疑他们武家人?景瞻,那个?书生是魏王的人,没什么可心软的。你可不要因为一时之仁,坏了大计。”
明?华章沉默片刻,还是道:“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我投身于玄枭卫是无奈之举,但?我绝不会做当年酷吏所为。”
谢济川知道劝不动?了,便放弃这个?话题,说起轻松的事:“你妹妹还真是一个?妙人,能凭空画出凶手图像就不说了,竟然还能想到抓蜘蛛。”
他们需要伪造地下密室久无人迹,蜘蛛网着实帮了大忙。说起明?华裳,明?华章的神?态也轻松了些,目光中隐有笑意。
他想起两?日?前明?华裳和他说的话,她鼓着腮帮子,控诉道:“那些蜘蛛像和我作对?一样,每年七夕我都乞巧不成。就该把它们关?在密室里,给它们点颜色瞧瞧。我倒要看?看?,它们结的网是圆的还是方的。”
抓蜘蛛是七夕习俗,唤作喜蛛应巧。七月初七晚,女儿们将捉来的喜蛛放在首饰盒中,第?二天打开盒子检查结网情况,如果?蜘蛛网方圆得体,疏密有致,则此女得巧。
明?华裳不幸就是那种抓了十来年蜘蛛,年年不得巧的倒霉鬼。她对?蜘蛛可谓深恶痛绝,她随口一句话,却解决了明?华章的难题。
“景瞻?”明?华章回神?,发现谢济川看?着他,目光意味不明?,“你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他笑了?明?华章冷着脸,姿态流风回雪,波澜不惊,淡然道:“没有,你看?错了。”
谢济川不信:“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应,还说没有走神??想谁呢?”
“没有。”明?华章有些恼怒了,冷声说,“今日?太子册封,宫里人多眼杂,先赶紧出去。”
谢济川看?着明?华章笑而不语。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因为刚才,他并没有唤明?华章好几声。
往常明?华章可不会搭理玩笑话,如今,他却恼羞成怒了。
太子的册封大典忙了一整天,等结束后,有人如释重负,有人惊惶后怕,有人愤愤不平。神?都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