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投诚的书信,上了王家门。
其实他当时并未想好要把王家如何,只是他父亲刚正不阿却被陷害,而王业这个事二主的小人却高枕无忧,着实令他不忿,便想给他找些不痛快。
反正他独身一人,也不怕招来祸端,只要能给别人添些麻烦就行。
未料王业见他拿出书信竟被吓傻了,慌忙之下想了各种法子讨好诱哄他,他瞧着有趣,更不肯交出书信。只有拿稳了这份罪证,王业才怕他。
说起来,王业也是个没出息的,虽说后来投入今皇门下,有了从龙之功,可他才干并不出众,今皇登基后并没受到重用,仍是一五品小官,因此才能让当时无官无职的阮霁拿捏住。
甚至为了稳住阮霁,不惜将女儿嫁给他,还帮他捐了一小官,阮霁原本衰败的门庭,在他的帮扶下逐渐有了生机。
可实际上,这一切早在今皇的掌控之中,不论是当时差事中有意在王业面前透漏的消息,还是那些言语上表现的看重,都是有目的的。
今皇在那次差事中,铲除了二皇子的部分势力,还动摇了二皇子一系的人心。而这一切,庸碌的王业并不知晓,还无意中为皇上做了许多好事。
因此二皇子倒台后,今皇才未追究他早期的罪行,只让他在无关紧要的职位上,安安稳稳干到老。
可大人物不放在心上的一件小事,却赔上了阮母的一生。
她被王业作为讨好拉拢阮霁的工具嫁入阮家,自过门后便饱受阮霁阴晴不定地苛责,再加上娘家不敢为她撑腰,这一辈子着实过得可怜可悲。
阮溪知以为她是恨的,她是无奈之下不得不屈服于阮霁的,可现在看着她的神色,阮溪知却不确定了。
刚听阮溪知说皇上早便知情时,阮母脸上还有几分错愕,可这份错愕并未维持多久,阮母脸上就恢复平常了,只剩担忧与悲怆,显然是为着阮霁即将被流放的缘故。
她像是习惯了命运对她的捉弄和为难,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不放在心上。
阮溪知紧紧盯着她的脸色,此刻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奈。他揉了揉眉间,突然不知自己人生前二十年过的日子究竟算怎么一回事。
“孝与不孝的,我也没法子更改圣意,他不日就要往崖州去了,你若是放心不下,多给他打点些行李吧。”阮溪知懒懒说了一句。
他突然觉得十分疲惫,对这困住他二十年的纷乱嘈杂,他只感到十足的厌烦,对阮母也没了什么耐心。
“去吧,我累了,想躺会儿。”阮溪知叹口气,对两个小厮使个眼色,让人将她带出去。
“别难受了,”阮母走后,一双手轻轻落入他发间,不轻不重地按揉两下,阮溪知紧皱的眉间立刻舒展开,“等去了丹棱,我带你四处玩玩,再不想这些糟心事了。”
阮溪知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眉眼英俊的人,突然又觉得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嘴角露出笑意,轻声说道:“好。”
糊里糊涂的二十年已经过去了,往后还有往后的日子要过。阮溪知眼神明亮,笑着抬头,又吻上了霍闲之……
两日后,阮溪知斟酌许久的折子递了上去,阮霁也被官差带着上路了,只是没想到,阮母也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