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他的语气带着嘲讽, 眼睛在这几个义愤填膺的小辈身上一一扫过。
这几人听他语气不对,连忙抬头看,看清他的神色后, 不敢言语了。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何大伯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擦方才溅在手上的茶水,说道:“谁去呢?何安林, 你去?”他叫到最先叫嚷的二儿子。
“你带着何安明、何安家一同去,让然哥儿回来伺候他爹娘。”说着,话音一转,“只是我得提醒你们,别正巧碰上林启,挨一顿好打。”
被点到的三人又看一眼他的神色, 嘴唇翕动几下, 没敢做声。
何大伯扬手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何安林脸上, 吼道:“去啊, 还站这儿干嘛!三个对一个都不敢的怂货!”
“我且问你们, 林启凭什么给你们聘礼?凭你们对然哥儿的不管不问, 还是凭你们照顾那几个险些卖了然哥儿的懒货!”
他的脸色很是失望,看看何安林,再看看其他垂着头的小辈, 没想到他们家竟生了这么一群蠢货出来。
“然哥儿才要过好日子,就碍了你们的眼!因为你们没本事, 除了从出嫁哥儿身上发财外, 再没别的发坡妨恕!
走至何安林面前,看着他说道:“你倒不像我儿子, 活脱脱似你三叔卖儿求富的嘴脸。”
看他的脸涨红, 面色羞愧起来后, 才冷哼一声,又对几人说道:“这么几个铜板,就能让你们昧了良心?”
“然哥儿以往过得什么日子,你们应当清楚。换你,你愿意伺候吗?”
几个小辈的头又往下垂了垂。
“不止见钱眼开,还没有一点脑子!眼看着林家起来了,别人上赶着巴结,你们上赶着添堵。这点儿眼力见,八辈子也发不了财!”
他看着这几个小辈,只觉自己失败得很,教出的子弟竟然都贪婪无度、愚不可及。
长出了一口气,又看向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大儿子,只这一个,还算让他放心。想了想,对他说道:“安易,明儿与你二叔,带着你这几个蠢货弟弟,一同去然哥儿那儿,教教他们做事怎么用脑子。”
何安易点头称是,而何二伯撩起眼皮看了他哥一眼,没有说什么,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排。
等到第二日,用过早饭后,何家的一行人便到了老庙口的宅子,敲门后,就听见院内传来几声狗叫。
正在院子里看何安然剪衣服样子的林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打个哈欠后,才去开门。
他这几日身上困乏得很,若不是担心何安然一人无趣,肯定要在家睡觉。
打开门一看,就见门外站了五六个何家的汉子,不由皱了眉。
“林兄弟,我们是来找然哥儿的。”前头站着的何安易说道。
“哦。”林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开门,示意他们进来。
而里头的何安然听到何安易的声音后,也是一脸惊讶,见他们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剪刀,将桌上的布料拢了拢,笑着让他们坐。
“二叔,堂兄,你们今日怎有空来?”他说着话,就要去厨房烧水。被林启拦住,示意他招待亲戚,自己去烧水。
何安然与他相处久了,早就习惯他干活,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招呼着几人坐下,与他们聊了起来。
而何家的几人内心皆是一惊,方才一开门看见林启时,何安林等人还暗想竟被何大伯昨日说中了,林启真的在这儿,心不由提了起来。
现在见他去厨房烧水,一方面惊讶然哥儿竟能让林启做到这步,一方面又觉得他留下哥儿陪他们聊天,是对他们的蔑视,心里有几分不满。
何安易仿佛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笑着说道:“这段日子忙完了农活,确实是没什么事了。”意思前段时间没来,是忙着做农活呢。
何安然心里明白,也不计较他这些弯弯绕绕,谁还不说两句客套话,笑着附和:“是,忙一年就等收获后能清闲几日。”
众人皆收回了心里的心思,笑着点头,纷纷说起做农活的不易来。
等说完后,何安易才切入正题,看一眼桌上的红布,问道:“然哥儿这是要做喜服吗?”
方才进门时,他就看到了桌上的布料。颜色鲜亮、样式华丽,应当就是这几日众人议论的好布匹,心里也是暗暗咋舌。
村里人成亲哪有那么多讲究,条件好些、家里有几个闺女的,做一身喜服,姐妹几人出嫁都穿这身。若是遇见条件不好的,有个红盖头就行。
专门扯红布做喜服的寥寥无几,还用这么好料子的,更是绝无仅有,这下是真明白林家日子好起来了。
越是这样,他们就越得交好。
见何安然点头应是后,他假意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你们成亲那日是怎么打算的?”
在他们这儿,成亲当日除了要有娘家人添妆外,还需在娘家挑选一年老一年轻的两名妇人,为新人梳妆、穿戴。况且,成亲的事也得有人帮着操办。
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