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转过头,露出一半精致一半溃烂的脸,魏长天顿时魂飞魄散,全凭着本能拔腿就跑。等他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那个女鬼又静悄悄倒挂在他靠着的树上,一张可怖的鬼脸对着他哀戚地哭着……
魏长天怪叫一声,再次拔腿就跑。
第n次,女鬼从魏长天倚靠的墙角拐弯处探出脸来,嘤嘤地哭着,魏长天拔腿……魏长天拔不动腿了。
大概是跑得筋疲力尽,魏长天已经没有力气去害怕了,这张惨不忍睹的鬼脸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他无力地靠着墙滑到地上,要哭不哭地哀求道:“我说这位姐姐,您有什么事就说,别吓我了成不?”
女鬼住了声,掏出那块已经血糊糊的手帕擦了擦眼下的血泪,翻了个白眼道:“早点这么乖不就好了?害姐姐累死了。”
魏长天看着那块手帕,想到之前它还盖过自己的脸,顿时胃中翻腾,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然后女鬼便如泣如诉地讲了自己生前的悲惨经历,简短地概括起来就是这样的:她本是当地青楼第一花魁,被一个有钱的富商回家做小妾,富商的夫人嫉妒她年轻貌美,便让人给她毁了容,然后把她勒死吊在房梁上,怨气太重投不了胎,富商府上有镇宅麒麟让她无法入府报仇,要魏长天为她主持公道。
就这么一段剧情,观众在电视上看不过几分钟,剧组里却从天刚黑一直忙到半夜才拍完。
收工后,骆笛回到酒店休息,也是有些晚了,他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日里纷纭的记忆搅和成一团乱梦。
梦里,骆笛变成了魏长天。但他心里清楚,他还是骆笛,他只是在演魏长天。
女鬼跟骆笛哭诉完,要他帮忙杀了富商的夫人为她报仇,骆笛便带着焚天剑,跟着女鬼一起到了富商的家。
当时,害死花魁的富商夫人正在佛堂对着佛像诵经,像是没有发现有人来了。女鬼冷笑一声:“做了亏心事居然还指望佛祖保佑?”
她指着凶手的背影,转过头来望着骆笛说:“快!帮我杀了她!”
骆笛从背上取出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剑从剑鞘中拔出来,他心里还在想,道具组真是良心,瞧这道具剑做得多好,拿起来又重,连铁锈都这么逼真。
他两只手握住剑,望着富商夫人的背影,心里想,这里怎么演?拿着剑刺过去?嗯,应该是把剑刺到一边借位,然后通过摄像师找好角度和后期处理。
他把剑朝富商夫人身边刺过去,富商夫人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居然是聂轩景的脸。
骆笛悚然一惊,心想,怎么会是他?
“咔!”
骆笛抬起头来,发现佛堂里如来巨大的佛像变成了江之洲。江之洲端坐在莲台之上,神情肃穆,他凝眉望着骆笛道:“你怎么演的?剧本上是这么写的吗?剑刺过去!往富商夫人身上刺身上刺!刺死了我负责!”
江之洲的声音好像被后期处理过,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带着阵阵回音,听得来特别威严。
骆笛还在茫然地想着:聂轩景怎么会来演富商夫人呢?这就是个龙套啊,炮灰啊,路人甲啊!聂轩景怎么会答应演这样的小角色呢?不对,富商夫人是女的啊,聂轩景居然反串?!
江之洲还在催促着,让他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女鬼也在旁边反复念叨:“杀了她!杀了她!”
骆笛两手握着剑,看着聂轩景,聂轩景也平静地望着他,一身大红大紫的女装竟给他穿得有几分风华绝代。
骆笛的双手打颤,几乎要拿不住剑了,他问聂轩景:“聂先生,如果我就这样刺过去,你、你会痛吗?”
早安
聂轩景不怎么在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现在饰演的富商夫人只是个炮灰,怎么可能经得起焚天一剑?我不止会痛,还会死。”
会死么?
骆笛心脏猛地一抽,觉得难过极了,手里的道具焚天重逾千斤,根本提不起剑,下不了手。他抬头问江之洲,“江导,真的不可以借位么?明明可以后期处理的啊!”
“专业!什么叫做专业?!”江之洲两眼一瞪,如同怒目金刚,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音回响,“专业就是,拍摄中能做到的事情就绝不依赖剪辑和后期特效,这些都是用来弥补拍摄无法做到的方面的技巧,而不是投机取巧的手段!”
“骆笛,你的热血和激情呢?你对我的保证呢?不是说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吗?现在,拿起你的剑,刺过去!”
骆笛被他的话说得倒退两步,转过头惶然地望向聂轩景。
聂轩景淡笑着望着他,鼓励道:“来吧,没事。”
“就是因为这样么?就是因为你知道我会杀了你,所以你才不愿意理我么?”骆笛望着聂轩景,见他一脸看透生死的淡然,觉得心里又伤心又委屈,他大声喊道:“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我也不知道你会演富商夫人啊!”
“是么。”聂轩景眼神有些冷,明显一副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