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诚恨得牙倒,他让所有人出去,自己在病房里联系他局里的老朋友。
这次,他要让程简牢底坐穿!
出去后,没人让赵惠林母子走,她看得出来,这里是陆凛做主,她硬着头皮,“先、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凛还没开口,陆翰先发火了,“你老公谋杀我儿子,现在他瘫痪了,你们是凶手家属,想走没门!警察马上就到。”
赵惠林不敢反驳,拉着晏峰贴墙站着没敢说话。
她脑子乱哄哄的,早没有开始的难以接受,听到陆牧驰瘫痪了,她反而觉得解脱,晏胜炳死了也一了百了,她有听过不少瘫痪的人受不了折磨自杀,但她太了解晏胜炳了,晏胜炳没有尊严,只要能活着,他都想赖活着,只会折磨她和晏峰一辈子。
……
外面天光渐渐亮了,陆凛回到车上。
晏鹤清睡着了,蜷缩在后座,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陆凛轻轻上车,低头亲了亲他眼睛。
晏鹤清睫毛动了动,掀开了眼帘,瞳距渐渐聚焦到陆凛脸上,他胳膊撑着垫子要起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你爸怎么样?”
“醒了。”陆凛揽着他背帮他起来,简洁高效地复述了赵惠林的话。
晏鹤清就明白了,陆凛特意上楼,就是为了在陆昌诚面前,引导赵惠林引出程简。
以后陆昌诚就会让程简数百倍偿还。
他再不用做什么了。
晏鹤清低头,看着陆凛的手,无名指上,是和他手上一样的婚戒,他握住那只手,紧紧交握,“我饿了。”
陆凛带晏鹤清去医院外面吃牛肉面。
全家福,肉特别多,等他们吃完,陆翰又来电话了,“阿凛你快回来,小驰醒了,他……”
背景音是男人痛苦的哀嚎。
病房里,陆牧驰想要摸他的腿,但他只腰部以上有知觉,一只手麻木了,只一只手勉强能动,摸不了腿,他声音全是从喉咙发出来,可怖又凄厉,“啊啊啊啊啊腿,我的……”
说不出完整的话。
陆昌诚心疼得直掉泪,他盖住陆牧驰眼睛不让他看,“没事,别怕,爷爷在……”
“腿……”陆牧驰意识到什么,他头部剧烈动着,喉咙涌出铁锈味,“我腿在哪儿……”
这时门被推开了。
陆昌诚抬头,看到晏鹤清也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滚出去!不许你进来!”
陆牧驰突然安静了,下一瞬,他挣扎得更厉害,“杀了我……”他哭着哀求陆昌诚,“爷爷,让我死……”
陆昌诚几乎是吼出声了,“陆翰!关门!”
陆翰过去,看了眼陆凛,才关上了门。
门内是越来越痛苦的哀嚎,晏鹤清转头看向陆凛,刚要开口,陆凛突然往他耳里塞了两只耳机。
然后他看到陆凛的唇形在说:“别听。”
同时,耳机里在唱。
[the ds blew up her bow dipped down
oh blow y bully boys blow huh
on ay the welleran e
to brg sugar and tea and ru]
……
welleran。
他第一次让陆凛听的歌。
那一次,他在暗示陆凛,他是那只受伤的鲸鱼,他要活,他要反抗船上的水手。
现在陆凛让他听。
要他,别听。
129
全世界, 只剩下耳机里的歌声,以及眼前的陆凛。
小时候,妈妈给他念过一个童话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
原文里, 在被陆牧驰带去“捐”眼睛的前一晚, 他坐在那间小黑屋里,窗户都被密封了, 窗外的月光照不进来,他就划了两根火柴。
记不清是哪一次悄悄藏起来的一盒火柴了,在没有光的日子里, 他会悄悄划一根。
到今天, 盒子里只剩下两根火柴。
和童话里一样, 点燃的火柴是那么温暖明亮, 只是他没看见妈妈爸爸,弟弟。
火光熄灭,房间又黑暗了, 他的眼睛早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他精准摸出最后一根火柴。
“呲啦。”
低低一声,他眼前出现一簇火光,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