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室, 头几乎和车顶相贴, 视野也被遮住不少。
晏鹤清个头也不小,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车内更显拥挤。
空气都稀薄不少。
晏鹤清拉过安全带, 原车的扣位有点小毛病,扣半晌也没插紧,松手就弹出来。
他微侧过身, 低头捣鼓。
柔软蓬松的发顶有着淡淡的洗发水味, 很干净的味道。
冲淡了车上的汽油味。
陆凛眸光微动, 正要开口, 晏鹤清就扣好了安全带,抬眸说了一句,“你第一次开这么低配的车吧。”
四目相对, 陆凛先移开目光,他启动车,“不是, 我人生第一辆单车,是我姥姥中学时代的老古董, 在她那时代算高配,到我, 低配了。”
晏鹤清顿了顿, “你姥姥的单车……”
“粉色女式单车。”陆凛望着前方, 双手曲着搭在反向盘, “初一开学报道, 碰到谢昀杰几个,被他嘲笑了。”
短暂停顿,“我没理他,他说他小学是什么南山区一霸,我有种放学见。”
陆凛第一次提起他的事,晏鹤清不知他意思,便顺着问:“你去了吗?”
“没去。”陆凛淡淡说,“我不为无聊的事浪费时间。”
“谢先生不像会善罢甘休。”
“第三天放学,他带人堵到我就读班级。”
晏鹤清没出声了,陆凛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小插曲,他有用意。
没让他等多久,陆凛又缓缓开口,“我没什么特别,会骑普通单车,年轻时会打架闯祸,两块一包的泡面也是家常便饭。”
晏鹤清安静了几秒,突然说:“我特别会煮方便面,以后有机会请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
泡面曾是他最重要的主食,便宜,还方便。
他蹿个子那段时间,饿得快又食量大,赵惠林严格记得米缸的数量,少了会骂他吃得多,要他多交生活费。
晏鹤清就买了几箱方便面藏在床底,没人在家的时候就煮两包,加几片菜叶子,偶尔做饭省下来的鸡蛋赵惠林不知道,还能加颗荷包蛋。
半夜饿醒,也能不去厨房惊动赵晏一家人,撒上调料包干吃。
这么渡过了那段极易饿的时间,虽然没营养,好在晏鹤清的个子还是像雨后竹子一样,一个春天就拔高了。
他应该是随了妈妈,依稀记得,妈妈轻易就能摘到树顶的大红石榴。
晏鹤清又想到一件事,“你和谢先生打架,谁赢了?”
前方转了个弯,陆凛不太记得这段往事了,他回忆片刻,“打断了他半颗牙,还是两颗牙?”
晏鹤清安静了。
他初中也遇到过不讲理的学生。
有女生给他塞情书,他上体育课几个男生拦住拽进厕所。
他们围着他拳打脚踢,警告他不准答应女生。
他没陆凛那么厉害,被人殴打,除了护住头,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他那时竟也没想过要反抗。
他曾在一本书看到,每个人出生都拥有一双保护自己的爪子,随着年龄增长,会发展成伟大,坚不可摧的盔甲。
小孩的爪子稚嫩,他的才冒出一个尖,就被晏胜炳的虐待折断了。
7岁,晏胜炳第一次打他。
他那时反抗了,推了晏胜炳一把,第一时间要逃出家门。
快到门口,被晏胜炳抓住了。
喝醉酒的男人怒气中烧,拳头密集砸到他脸上,身上。
“你再跑啊!老子收养了你,打你是天经地义!艹!你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也敢看不起老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从没疼得这么厉害,他的眼睛,只能看到铺天盖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