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一直在吃药, 剂量比以前都大,肯定是那些药让他看不到她了。
许青空从包里摸出那些药,将他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只要他不再碰它们,一切就会恢复原样。
他抱住了枕头,嘴角轻轻绽开:“我说了会照顾你,你相信我啊,我会照顾你啊。”
“我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我不是小孩了。”
“你不是说,希望我快点长大么,你不能信赖十一岁的许青空,那十八岁……长大了啊。”
眼泪润在了枕头上,忽然,他嘴角绽开了一抹狰狞狼狈的笑:“骗我,是……他妈骗……
……
夏惊蝉从出租车里出来,遥遥望见副食店卷帘门半阖着,屋里黑漆一片,没有开灯。
她从半开的卷帘门里钻进去,轻唤着许青空的名字,隐约听到二楼有动静,夏惊蝉跌跌撞撞跑上去。
卧室里,满地都是鸭绒羽毛,少年跪在地上,用刀子狠狠地划开了那个被他视作“母亲”的白枕头,一刀一刀将它划得稀烂。
“你在哪里啊?”
“别藏了。”
看着少年这疯狂的模样,无怪周力会被吓得休学住院。
如果面前这狰狞的男人不是许青空,夏惊蝉估摸着也会腿肚子发软。
太骇人了。
“许青……
还没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许青空,你别这……这样我害……
许青空充耳不闻,拿着刀子站起身,在房间各处寻找着,打开衣柜,将所有女人的衣服翻出来,又把床垫翻开、划烂——
“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看到夏惊蝉,许青空走过去捧着她单薄的肩膀,“小九,你帮我找找,她不见了,衣服都还在,所有东西都还……
“你上次、上次也看见她的不是吗。”
在少年转身的瞬间,夏惊蝉抓住了他,颤声说:“许青……没有看到她,我什么都没看到,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幻觉,你现在病好了,药物控制的很好,所以她消失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啊。”
这话,无疑在许青空心脏上狠狠插了一刀。
想到过往的种种,他头疼欲裂,用力将女孩推了出去:“你骗……惊蝉你骗……
女孩脊梁骨撞在了墙上,硌得生疼,她哭着说:“我知道很难,许青空,我知道这很难,我也有爸……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
许青空转身下楼:“她行动不便,肯定还没走远。”
夏惊蝉顾不得全身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追上了他,用力抓住他的衣角:“别出去啊,许青空,别出……
少年力气很大,夏惊蝉完全拉不住他,却也没有放手,惊叫着被他拖下楼梯,摔了一跤。
“好疼啊!”
许青空听到这声音,低下头,恍然看到满手的鲜血。
这鲜血就像劈过脑子的一道闪电,让他陡然清醒,朝夏惊蝉望过去。
昏惑的楼道灯光照着女孩苍白的脸颊,她头发散乱着,因为抽噎,身体轻微颤抖,手臂有淋漓刺目的血口子,鲜血弄得手臂和衣服上全都是…
“我弄伤你了。”
许青空半跪在女孩面前,心疼地捧着她的手臂,嗓音沙哑,“小九,我弄伤你了是不……
“不是,不是你,是我自己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
“离我远……许青空往后退了退,“你走吧,离开……
夏惊蝉绝望地抱住了他:“许青空,我不会离开……远不会。”
他颤抖的手终于搂住了她,那是他最用力的一次。
好像一松开,女孩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我不确……
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确定了,所有美好的,甜蜜……他感觉幸福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美好。
“……的不在吗?”他在她耳畔呼吸着,声线颤栗,“我照顾了她那么久,她怎么可能不存……
夏惊蝉只能抱住他,用身体让他感受到真实:“许青空,我还在,你不是答应过要照顾我吗。”
少年眼睛满布血丝,捧着她的脸,如炽火燎原一般吻住了她。
温热的气息席卷她的世界,潮湿的触感让女孩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微微仰着头,迎合着他,手揪着他的衣角。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弥漫,还有手臂和衣服轻微的摩擦。
这一个吻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两人如火焰般纠缠着,融为一体。
苦涩的咸味落入唇齿的交织间,许青空看着女孩绯红的眼睛,哑声说:“我吓到你了。”
“没有,许青空,我不怕你。”
两人坐在楼梯间,拥抱了很久很久。
夏惊蝉知道他的世界秩序混乱崩塌了,她要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许青空,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我好疼啊,你答应了要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