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被大人洗脑过,一定要好好读书才能赚大钱,才能考上官,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自己所愿意的呢?
姜婉宁无意识地摩挲着中指。
那里?曾经?佩戴着一枚翡翠玉戒,是她八岁生辰时母亲送她的,戴了许多?年,后来在流放路上被官兵抢了去。
姜婉宁的思绪不觉发散开,从即将?到来的两个小孩,想到自己的幼年时光,又想到病重也不知如?何?了的母亲……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门口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房门被推开,陆尚带着一身燥气?,生无可恋地走进来,直接倒在了床上。
姜婉宁一下子从漫天神思中回过神来,没等她追问,陆尚先开口:“不行了,太热了。”
前?几天他还说?,陆家村可是个好地方,这等酷夏也不会?灼得人受不了,围在三?面的大山总算还有点用。
现在再看?,大山再怎么庇荫,那用处也是有限的。
你就不能奢望夏天不热。
陆尚才在外头忙活了一个时辰,全身就全被汗水浸透了,回来时连脚步都?是飘着的,随时都?能原地飞升。
看?他只是热过头,并没有其他大碍,姜婉宁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又觉好笑,又带了点微妙的心疼,赶紧倒了凉白开,送上去等他咕噜咕噜灌了两大碗。
姜婉宁说?:“这个时节本?来就热,我?把从三?娘家带来的桃子吊到井里?了,等晚上就能吃了。”
“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找谁家售冰,不过夏天的冰山一向贵得咋舌,更是有价无市,并不好搞到。”
陆尚摊平在床上,光是想着增大散热面积了,姜婉宁的话听了个断断续续,只记住了想听的几个字。
“你说?冰很值钱?”陆尚摸了摸下巴,“也不知地窖储冰是不是真能行得通。”
不用他尝试,姜婉宁先给了他答案:“多?是不行的,家里?以前?也在冬天存过冰,只是冬日都?没过去,冰就全化了。”
而冰山能卖得那么贵,自有其过人之处,要是谁家都?能储存下来,自然也就不存在有价无市一说?了。
陆尚只是稍微动了点念头,并没有真要做什么。
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眼下能把观鹤楼的合作做好,能把家里?的小学堂办起来,那就足够了。
事事都?想掺上一脚,只怕最后事事不成。
等陆尚歇够了,床上也被他折腾得一塌糊涂。
姜婉宁从柜子里?拿了新的床单,就等他走了好给替换上。
陆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换好就别管了,等会?我?来洗。”
至于现在,他当然还是要去看?看?鼓捣了半下午的猪杂汤。
姜婉宁嘴上说?了好,然而等她把床单换好,在门口顺手拿了个盆,三?两步走去井边,打水揉洗。
等到陆尚一脸喜色地回来时,她这边的床单都?洗好晒上了。
陆尚一把抓住她的手,面上的欣喜之色难以掩饰:“阿宁快来,猪杂汤煮好了!”
厨房里?接连起了三?四锅热水,正是热气?喷涌的时候,不用进去只在门口经?过,就能别热气?撩一脸。
陆尚身上的衣裳湿了干干了湿,裤脚衣袖全被他卷去上面,露出干瘦带着点病态的躯体。
他挡了姜婉宁在外面:“你别进了,等我?给你端出来。”
为了吃用方便,他先把厨房里?的桌椅都?搬了出来,之后才端来盛好撒上胡荽粉的猪杂汤。
胡荽粉是用胡荽晒干研制而成的,跟香菜一个味道,因着来自塞外,价格不菲,就上次买来的一钱,便花了一百多?文。
胡荽粉用不着放太多?,只在最后撒上一点提提味。
陆尚只是有点犹豫:“你是吃香……胡荽的吧?”
“胡荽?是塞外的香料吗?”然而姜婉宁只在书中见过这个东西,并未亲口尝过,也说?不出接受与不接受。
陆尚摆烂了:“那你先尝尝吧,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碗新的,锅里?还有许多?。”
却不知,姜婉宁根本?不担心胡荽不胡荽的,她更怕烹煮过的猪下水还是那股腥膻,可不知如?何?下口。
然而等她真接过了汤碗,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极浓郁的骨香,她使劲嗅了嗅,也没闻到熟悉的腥膻味。
陆尚更是在旁撺掇:“尝尝?”
姜婉宁吐出一口气?,取了筷子,头一次尝试猪杂汤。
陆尚买来的这份猪下水里?包含了心肝脾肺肠等许多?脏器,没处理前?瞧着血腥,可仔细冲洗后,已?经?不见之前?的埋汰了。
姜婉宁稍微尝了一点点,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无论是上次的卤味,还是这次的猪杂汤,她发现陆尚做菜很下得去香料,就连平日里?炒个菜,旁人最多?只是撒一点盐,他却要七七八八加上三?四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