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最后一道余晖,没人再用眼皮阻挡微光,它静静地驻足在小巷的路面,灰紫,窄窄地铺着,如同干枯的珂赛特玫瑰花瓣,散发着萧败的气息,被那双黑色的皮鞋踩住,灰尘扬起,它变得凌厉。
梁小慵低垂下眼,紧紧地捏住刹车,脚尖踮着地面。
前杠的手离开,车轮前移。
背后的手没有放开,一股推力,让自行车兀自向前,压过男生的脚。
“shit!”
他低低地骂。
抬起头,起势,要狠狠地撞向丁兰时。臂膀侧起,还没冲过去,便被一脚踹中腰。看着不算重的一踢,男生却惨烈地痛呼着摔倒在地。
“啊——!”
“你这个……混蛋,”他被朋友搀扶着,“妈的……”
“我不介意动手打未成年。”
后背的手移开,丁兰时解开腕上的石英色纽扣,袖口卷起,嶙峋的腕骨一寸、一寸,跟着暴起的青筋展露。
被他碰过的脊骨,燎燎燃烧,血液如同沸水蒸腾,渗入骨髓。
“要试一试吗?”他平静地问。
年幼者总对年长者有畏惧之心,男生们彼此互看几眼,悻悻地选择离开。
“等一下。”他们抬起脚,即刻,又被丁兰时的声音拦了回去。他指了指开头起哄的青年,还有面前,推她自行车的那名。
他说,“向她道歉。”
“凭什么?”
“如果你们不希望这段视频出现在网上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录了视频,手机里那句“chese!”清晰,里头讥笑的含义也传递明白。
“我认为这是种族歧视,”给他们看过,几名男孩得脸色变得惊慌。丁兰时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我有权力向你们学校的秘书处进行检举。”
“对、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
“真的特别对不起……”
种族歧视是相当严重的话题,何况向学校进行举报,必然要面临劝退处理。他们一听,六神无主,慌得差些哭出来。
在一声声的“rry”里,梁小慵勉强接受,她大声:“再有下次,你们死定了!”
几名男孩忙不迭点头跑了。
闹剧散场,梁小慵注视他们彻底离开,回头,掌心在把手上的皮套蹭一下。
“谢谢。”
“不客气。”他说,“路过。”
“你要去哪?”
“你家。”
“你知道我住哪里?”
“不知道,”他低下头,“作为回报,你带我去。”
梁小慵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略显戒备地盯着他。
“怎么了?”
“……没,”从自行车上下来,乌黑的发顺势遮住她的脸,轻微地深呼吸几次后,她调整好状态,“走吧。”
“我来推?”
“不用。”
自行车挡在他们中间,像时间的齿轮,在路灯下,时明时暗。
这条路离家只差一个路口,步行只需要两分钟,甚至没有给予寒暄的机会,他们已经在沉默里抵达了小区门口。
“今天谢谢你,”钥匙打开大门,“就到这里……”
丁兰时先一步替她扶住了大门,也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不请我上去坐一下吗?”他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