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等日后寻到更好的法子,医治方子衿。
林青青缓声叮嘱:“是药三分毒,不宜多吃。”
她想起方子衿说心口疼然后便毒发了的话,细问之下,才知道他这毒发,可能和心情有关。
见少年一脸失落地沉入水底,林青青只好让影卫偷偷拿来个糖丸,伪装成秘药,将人勾上来,塞进他口中。
方子衿吃出甜味,看向林青青,凤眸弯成上弦月。
笑容透彻干净,仿佛宁静的清泉波纹。
还笑得出来?
林青青瞥了他一眼, 曲起一条腿,坐在御池边缘的岩石上,置于膝盖的手指轻轻划过腿上的布料。
她并未放弃让方子衿交出镜子。
一方面,她想知道镜子的秘密。
另一方面, 若是她猜中了徐修容的算盘, 那方子衿同样也会猜到, 他拖着这样的身体去月氏参与王储之争,注定是十死无生。
常人被月氏蛊虫侵蚀, 还能吊着半条命。
方子衿却不行。
从频繁接触月氏蛊毒,到远超原著的毒发频率,林青青基本能断定,蛊毒会提前终结方子衿的生命。
而瞿遥给的药, 虽然能减轻方子衿的痛苦, 但无法阻止毒入心脉的速度。
御池里的水汽逐渐变重。
水里的少年趴在林青青腿旁的石头上,又长又黑的发丝一部分挂在肩上,一部分飘在水里,白色里衣湿漉漉地贴紧手臂,能看见一道被火灼伤留下的伤疤。
林青青陷入思考时, 方子衿便安静地沉在水里。
林青青不喜欢被他注视,不喜欢他的目光,他便通过水面上的倒影看她,对着那个沉思的身影发呆。
仅仅是一片离得很近的倒影,都能让他误以为那个人触手可及。
像是被什么吸引了, 少年抬起手, 悄悄地伸向倒影。
“镜子里有蛊虫?”林青青压至低沉的嗓音惊扰到了水里的人。
他的手指霎那间接触到水面, 不小心碰碎了里面的影子,泛开的层层涟漪犹如一道道枷锁。
“你在马车上不说话, 是把镜子含进了嘴里,泡进御池之后,你终于肯理我了。”林青青用陈述的语气问他,“镜子就在水底?”
从方子衿身上搜不出水银镜子,她便猜到东西被藏在了哪。
但猜到归猜到,若方子衿不给她,她也很难拿到手。
她现在道出事实,是怀疑镜子里面有蛊虫。
方子衿说毒发和心情有关,她仔细回忆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不足以令方子衿气到毒发,而蛊毒恰恰会加快毒入心脉的速度。
方子衿极力阻止她接触水银镜子,便能看出那不是件好东西。
她的猜测不一定对,但种种迹象都表明水银镜子与月氏王储之争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方子衿二话不说拿走镜子,不与她商议,不让她参与,提到镜子便装聋作哑的行为,令她心情略有些复杂。
表面上依赖着她的少年,实质上并不需要她。
他有自己的主观,会把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只有意识到不得不说的时候,才会向她吐露一部分真相。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并没有义务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但她怕万一,怕方子衿的出发点是为了她。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
方子衿这一世仍在乎着家国大义,他做这些,可能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考虑。
不管怎样,林青青都希望方子衿是理智的,希望他有清醒的认知,认清他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月氏王储之位的竞逐过程。
她该给方子衿留出一点私有的时间和空间。
只有时间,才能平息他心中那股不正常的执念。
就像郇州战败后的三年,方子衿也在那三年时间里慢慢恢复了平常心。
“搬出太璟宫吧。”林青青起身向御池外走,脑海里出现方子衿在御膳房自残的画面,停了停脚步,给他一个充分且不会被他拒绝的理由。
“徐修容说的没错,月氏不得不防,在准备进攻东胡收复郇州前,朕需要做一个更为缜密的计划。”
即便后面的话,是在告诉方子衿‘这个计划不能被你知道’、‘我不信任你’,她也没有停下。
“到时便顾不上你了,你先回清宁宫休养一阵,朕会派医术精湛的院使为你诊治。”
说完,林青青便走出了御池,顺手关掉了御池的机关。
这也代表她把御池留给方子衿使用,以后不会再来这里。
御池里的少年盯着林青青离开的身影,脸色苍白如纸,空洞的双眸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具失了魂魄的空壳。
但这具空壳在注意到林青青动了机关之后,目光随着动静极快地转了过去。
他走出御池,白色轻薄的里衣被染成了药液的颜色,浅褐色的药液淅淅沥沥地滴落,被瘦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