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活着,健康长寿,完成上一辈子的遗憾,从未更改过。
影首从房间走出,半跪在林青青身前,眼眸深沉地对林青青轻轻点了下头。
——密道里藏有黄金,数额还不小。
“回去吧,天寒了。”唐聆月疯了半辈子,是舍不得林青青走的,也有一堆过来人的话想提醒林青青,然而各人有各人的因缘际会,她强求不得。
无论回首看几次小方子衿,她这心里都惴惴不安的,只怕林青青遇着的不是毒蛇虎狼,而是比那更可怕的东西。
唐聆月望着披着浅蓝色氅衣的少年人渐行渐远,走向那一抹红色,呢喃道:“但愿,如你所愿。”
林青青边向方子衿走,边说道:“影首确认了,先帝的确在静宫藏了一批数量庞大的黄金,我已派影二去叫禁军搬入国库。而今国库充盈,正是打造兵器的好时机。”
方子衿背对而立,用袖子抹干净嘴唇,他不确定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血,死气沉沉的目光一寸寸检查衣物,默默卷起染血的长袖,藏起刺目的艳红。
“方子衿?”林青青叫了一声,瞥见一滴红色血珠坠落进雪地里,眼眸一暗,又在轻轻眨动眼帘时恢复正常。
“哥哥想要兵器图纸?回去我便绘制给你。”方子衿抿唇咽下不断翻涌的血气,转身说道,“哥哥还想要什么,一并说了,我有些事,想先行回去处理。”
在少年话音落下之际,林青青不由分说地拉过他冰凉的手,含着很淡苦杏仁气味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鲜红的衣袖连着那只苍白的手上,赫然是一大片血迹。
林青青想起自己方才对唐聆月说的话——他连找一根救命稻草,都只找着朕一个。
而今,他是连这根救命稻草,都不要了吗?
红衣少年空荡荡的眼睛里不见悲喜,不见喜怒,被发现藏了满身的伤,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林青青。
没有哭着向林青青寻求帮助,鲜红的眼睛里漠然冰冷,像极了当年竖起重重盔甲的叛军首领。
黄昏将尽, 余晖洒进半敞开的破落屋子。
潮湿发霉的稻草堆里蹿出一只老鼠,被剑光砍成两段。
林夜然收起鹿卢剑,皱眉看向稻草堆,草堆上面趴着一个人, 身形瘦削, 骨骼嶙峋, 遭受过酷刑的手脚以一种诡异的形状扭曲。
“他都不成人形了,还不肯说吗?”
殷昊摇了摇头, 桃花眼犀利地半眯着,眼底落进一层阴霾,“此地污秽,脏不得陛下的眼, 陛下先出去吧, 容我再审问审问。”
林夜然立在破屋外面,用手背遮住口鼻,表情略显嫌弃,“方子衿这种人,表面光风霁月, 内里也不过是一个卖国求荣的小贼,这般酷刑之下,若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可能不拿出来。”
“恐怕他也不知道事关国运的宝贝是什么,父皇驾崩前应当只是给了一些小玩意。宁轩想要讨好你, 为了博取功劳, 免不得添油加醋一番。”
殷昊:“兹事体大, 容不得马虎。”
“明明是一无所有的阶下囚,你待他却形同笼中之兽。”林夜然懒散地抱住鹿卢剑, 不屑道,“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方子衿的手脚被铁链和绳索缚住,昏死一般闭着双眼,沾满血痂的长发一缕缕凝结,散在血迹斑斑的肩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染满黑红交错的血,干涸的,新鲜的。狼藉一片。
殷昊扫视新加的铁链,蹲下身检查绳索有无松动。
这条绳索是皇陵里专门用来吊巨石机关的,柔韧非常,能抵千斤之力。
照理说,方子衿力量再惊人,也断不开这绳索。
绳索并未松脱,可一个人光喝雪水,能活这么久吗?
若不是他自己出去找食物,那便是有人送食物进来过。
他在宫里还有同党?
殷昊:“无论如何,此人留不得。”
林夜然沉默片刻,道:“你已断了他的手脚,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他这个人是该死,但朕不希望他这样痛快地死掉。便挖掉他的眼睛,割了舌头,扔宫外去吧。”
“陛下舍不得他死?”殷昊转动长箫,用萧刃挑起方子衿半散落的头发,露出满是血污的脸。
经历那等刑具折磨,这人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却在被割去半数头皮的时候,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被雪光映绿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人的感情,死寂,冷血,像一具被鬼火唤醒的万年阴魂,直直地盯着他,令人不寒而栗。
殷昊不愿放虎归山,就算方子衿瞎了,聋了,彻底废了,也不如死了让人安心。
他想钓出背后帮方子衿的人,故意说:“皇后这张脸无需涂脂抹粉,便比天下最艳丽的舞姬还要胜上一分。东胡这几年不安分,不若将他们最痛恨的大宣少将军,作为舞姬送去,换几年太平日子。”
林夜然无所谓:“你随意。他为东胡做了不少好事,将他送去东胡,也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