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挪动的窸窣声让人脊背发麻,徐修容心神不宁,极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周边人身上,用揶揄的语气说道:“你很喜欢方将军的脸?夸了不止一次。”
霸图耳根子陡然一红,脸颊淤青部位传来阵阵刺痛,恼羞成怒:“男子的脸好看有什么用,都是白瞎的!就那小白脸,平日一身素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为谁守孝。”
徐修容:“也许你说的没错。”
霸图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什么?”
“坊间有传,方将军首次从边境征战归来,便换上了白衫。”徐修容说,“我曾猜想,他是不是在祭奠那些死去的人。”
“定是你想多了。”霸图不信,冷哼道,“别说这个了,你还是多想想,我们成为祭品,方子衿会不会像请神图里画的那样,掏出我们的心脏吧。”
霸图望着向祭台,红衣少年的身影与请神图上的背影完美重合。
恍惚间,这个人不是受人摆布的祭品,而是赤脚走在杂乱荆棘上的神子。
霸图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抖了抖身子,恶声恶气道:“他敢动手,老子断他子孙!”
霸图咬牙切齿,那表情恨不得啃下方子衿一块肉,徐修容下结论道:“你好恨他。”
周围响彻守陵人的呼喊声。
“嗲阿迪无!!”
“嗲阿迪无!!”
“嗲阿迪无!!”
蛊虫缓慢向祭台位置移动,徐修容被蛊虫驱赶上祭台。
殷昊泰然自若地跟上,立足于祭台后,旁若无人地靠近林青青,瞧着对面被蛊虫催促的方子衿,轻笑出声:“陛下觉得方将军会先拿谁开刀?”
林青青:“不会。”
殷昊扬起眉,察觉对面方子衿的视线,英俊的脸庞始终噙着微笑。
“只要完成请神仪式,他便是守陵人默认的神,离开此地轻而易举。他若不照做,会被蛊虫吞噬,再无活着离开的可能。
我、徐修容、霸图和陛下那些死士,于方将军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人,随便挑一个来杀,不难。”
林青青反问:“若是你,你愿意被逼着杀人?”
殷昊轻抿薄唇,脸上出现追忆的神色,说道:“被逼无奈,也只好照做。”
“这便是你与他最大的不同,他想杀人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他若不想杀,任何人都逼迫不了。”
林青青看了他一眼:“殷昊,你有多想我死?”
殷昊面露苦恼之色:“无时无刻不想,陛下给我带来的威胁,远远超过能给我带来的利益。”
“全力阻拦方子衿,朕给你一次美梦成真的机会。”不等少年慢吞吞挪过来,林青青大步迎上去,“切莫让他离开祭台。”
“美梦成真吗?”殷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朗声大笑,“拭目以待!”
方子衿听见林青青的后半句话,停住脚步,目光看向笑得不能自已的殷昊。
不能让谁离开祭台?
少年还未明白其中意思,便见林青青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他。
“……哥哥。”短暂的喜悦过去,方子衿突然心慌起来。
他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断林青青难得主动的亲近,得到一个事与愿违的回答。
他们一次次死里逃生,同生共死,林青青从未主动拥抱过他,对他还不如普通朋友那般亲近。
这样一个不喜他亲近的人,竟然主动抱他。
“哥哥想我做什么?”
方子衿只要低一下头,就能将下巴靠在林青青肩上,感受到那一份独特的安定,可是他不敢。明知是一杯拉他入地狱的鸩酒,他也不想立刻推开这个人。
林青青笑了,是轻淡的又温柔到极致的笑,笑声贴着方子衿的耳朵:“殷昊与霍迎合谋,你拦住殷昊,助我脱困。我一个人先行离开,你留下断后。”
方子衿心里没有起一丝波澜,平静地应下:“我知道了。”
从林青青开口答应霍迎条件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被舍弃的准备。
如今千阳战事平息,宜城之事也将要告一段落,林青青不需要他,宣国也不再需要他,关键时刻弃车保帅,牺牲他一个,算得上是高明的决定。
他是听命行事的臣子,也是君王脚下随时可以废弃的踏脚石。
仅此而已。
林青青放开方子衿,提气顿足,一跃三四丈,身形宛如云烟遮月,轻松飞上请神坛的神像。
霸图拍腿惊叹:“好俊的轻功!”
徐修容也被林青青的轻功震撼住了,这一套身法轻盈自如,干净利落,爆发力更是惊人,与林青青在铜雀台展现出的粗糙轻功相较,宛若云泥。
林青青抬手做出手势,影卫们得到指令,立刻围成一团,将方子衿和殷昊纳入包围圈。
殷昊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问方子衿:“他命你拦住我?”
少年警戒着殷昊,没看见身后立于神像的林青青取出胭脂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