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青青叨扰睡眠的四脚蛇嗅到熟悉的气味,温顺地贴上林青青的手指,钻上她的掌心。
看见淡青色几乎透明的四脚蛇从方子衿的衣服里出来,于太妃厉声道:“就是它!”
龙蜥睁着漆黑的眼睛,茫然地四下环顾,它发现一群人类盯着它,钻进林青青的衣袖里躲避窥探,发现气味不对,笨头笨脑地钻出来,着急地在林青青掌心打转,小臂长的尾巴在半空胡乱摇晃。
“太妃倒是会指鹿为马,这便是你说的黑色甲虫?”林青青抬高手掌,让所有人看清楚柔弱可怜不能自理的浅青色龙蜥。
“就这小东西,连朕的手掌心都无法离开,如何爬去膳房那么远的地方,躲避众人视线,在太妃的膳食里下毒?”
林青青墨澈眼眸冰冷凌厉,似一道剑光,将于太妃逼到悬崖上:“以污秽之眼观物,则万物皆黑。太妃为了害皇后,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于太妃脸上神情僵硬,望着已死去的刘嬷嬷,茫然不解,刹那间悲哀涌上心头,怎么也想不通她惯用的手段怎会反噬自身。
是因这后宫做主之人不再是靖宣帝,还是因为她想害的人与以往后宫佳丽不同?难不成是她命该至此?
不,是林青青不曾怀疑过方子衿,为他扫清路障,没有给她可趁之机。
于太妃凄然一笑:“哀家慌神未看清楚,青青啊,哀家累了,此事你自行处理吧。”
离开玉华宫,夏依跟着后头,不甘心地和杨安交头接耳:“便这般揭过了?只是禁足?”
杨安细声细语道:“我听说,太妃娘娘势力不小,还有摄政王撑腰,何况没有证物明确指向太妃娘娘陷害主子,身藏赃物的嬷嬷也自戕了,就是一个死无对证。”
夏依生气地咬手绢,满脸纠结:“还有你,方才怎么回事?傻乎乎地为殿下出头的样子气死我了,越描越黑。”
“结果是好的便成。”杨安抬头看向前面那道雪色身影,眼冒神光,“你有没发觉主子变聪明了。”
他不过学了师父的一点皮毛,想要试一试,主子竟然接上了。
“主子本就聪慧过人。”夏依目光犀利地盯着杨安,“你有事。”
杨安:“我没有。”
林青青玩了会‘史莱姆’,便把可怜的小家伙还给方子衿。
难怪五岁龙傲天能和龙蜥相依为命,小东西眼珠黑溜溜水汪汪地望着她,无辜又可怜,像是在祈求她把它送回方子衿那里。
龙蜥钻进方子衿衣服里,探着头看了看“好心人”林青青,留出尾巴勾了勾她的手指。
漫天彩霞,林青青的手指缠着一条透明的尾巴,被晚霞映染成辉的尾巴另一端蔓入雪衣少年的衣袖。
林青青望着夕阳西下有感而发,凑近冷若冰霜的少年,少年恰好偏头看向反方向,林青青的笑声便落在了他耳边:“方子衿,朕想看你上战场的样子。”
方子衿突兀地抬起手挡在耳边,耳根微烫:“陛下喜欢看死亡?”
林青青突然嘴瓢:“朕喜欢看你啊。”
林青青:“……”
原本想说:朕看你啊,看什么死亡。
雪色长靴蓦地一顿,又缓缓抬脚,脚步迟滞地一步步向前,方子衿眉心微蹙,昳丽的凤眸中霎时涌起一片抗拒:“陛下,我不喜欢男子。”
嘴瓢没有后悔药,林青青噗一声笑出来:“我们不一样。”
林青青一句“我们不一样”让方子衿记了好些日子,率兵前往千阳的路上,方子衿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他心中不安定,就会去起想之前的种种。
想水桩上用长鞭系住他手腕的林青青,想铜雀台里背着他离开、哄着他说会要他的林青青,想那个告诉他会为他留一片清静之地,让他等一个奇迹的林青青。
他乃九五之尊,何至于哄他至此?
方子衿抵达千阳后,得知山匪的山头叫阳龙山,脸色更差了。
阳龙,龙阳,一个全是男人的山头取这样的名字。
方子衿抽出箭囊里的箭矢,二话不说对准五百米外的山匪头子。
知晓长箭射程的山匪们不慌不忙。
山匪大当家眯着眼远眺:“这就是宣国将军?瞧着还没咱山上的男娃健壮。”
山匪师爷神色凝重,沉声道:“切不可轻视此人,传闻其文武双全,有经天纬地之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行兵布阵更是出神入化,被东胡人奉为鬼神,当初鬼箭神枪之名威震天下。”
大当家不以为然地大笑:“哈哈哈,一个娃娃罢了,老子看传言夸大。”
小喽啰嘻嘻一笑:“大当家的,俺听说他还是宣国皇后,皇帝床上的人,美得不行。”
大当家心头一震,低头怒骂:“见鬼!谁让你说这腌臜事了!皇帝老儿派这兔爷儿来侮辱老子的吗?”
山匪师爷摇头:“皇帝老儿年关前驾崩,如今是新帝掌权。”
“死了?”大当家怪笑起来,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