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歷史得到了纠正,那过于悲哀的故事得以被知道。紫宛风看向那个受人尊崇的太子殿下,知道他就是无一,不由苦笑起来。
过去的记忆重新找回,那些想不透的、猜不明白的,都在这时有了答案。当年的情谊,早在几百年的岁月中消散,再见面,竟已是陌路。
不喜欢紫宛风想起一切却毫无波澜的神情,无一暗暗握紧双拳。「经过多年的轮回,难道你已经忘了那股恨?」无一看得出来这一世的雨革月特别没有仇恨的心,他知道,一切都将结束。
这会是雨革月最后一次的宿命。
「再恨,现在也已经放下了。」紫宛风想起那些过去,心还是会痛,还是会难过,彷彿当初郑煊那把宝剑还插在自己胸口上一样,但是,哪怕怜瑶族的人都是因为罪孽而生生世世轮回在这座高山上那又如何?这一世的他,有疼爱他的爹娘,有珍视他的姊姊,这不就够了吗?
他最初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而在百年后,这些得以实现,还有什么好怨的?最开始的恨,经过长年的消磨,早就变成一种孤寂,他只盼望内心的空洞能够被人给填满。
无一不喜欢这样的雨革月,就像个圣母,好像对他再伤害,只要有心赎罪,都有得到谅解的一天,但是,人性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放下仇恨?「雨革月,我真的低估你虚偽的高度了。」
沉下脸来,紫宛风讨厌被叫这名字。「我是紫宛风。」他知道自己过去是雨革月,那是自己没错,但这一世的自己就叫宛风,他有父母,有手足,他才不是那个孤独悲哀的雨革月,不是那个被嫌多馀而变成活祭品的可怜虫。这无关肯不肯正视过去,而是,过去既然已经成了过去,那就再也没有纠结与回首的必要,耽溺过去,才是真正的可怜。「过去那些事情,是你和雨革月的恩怨,但我不是他。」
「即便是同一个灵魂,却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许凌凡想起什么似的,他问道:「你是想跟我说,过去的那些缘分,就只能停留在过往?」
看着眼前这个拥有着重瞳的男人,紫宛风知道他心中有一个执念,那是他内心深处最真的情感,而正是因为这份感情,才使他变得扭曲。「正是。」
沉溺在过往,就没有面对未来的勇气。
「不可以……」无一一直以来都在追寻郑缺的灵魂,这一世更是为了在他身边,夺舍了这个人间太子的身子,只为了用最亲密最理所当然的姿态去守护他,去得到他……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哪怕是同一条灵魂,每次轮回,却早已不一样了。
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了?无一理不清内心的焦躁,他对郑缺的求而不得一直都是一样的,这中间还有什么不同吗?
「停手吧。」紫宛风垂眸苦笑,这场恩怨早该有所了结,这对他和无一、对这高山上的族人,都是一种解脱。「你到底想要和命运证明什么,难道这么长的岁月中,都没得出个答案?」
对于紫宛风的问题保持沉默,就在他以为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时,无一缓缓开口了:「你就真的不恨?」
「什么?」
「我杀光了全族的人。现在,怜瑶只剩下你和那个孩子,你就真的一点怒意都没有?」无一突然觉得好累,他争的求的,就是想要证明,他们总有摆脱命运的时候,可是到头来,不过是显得自己苍白无力。
「有的。」紫宛风道:「在我还是雨革月的时候,这种情绪是有的,但是现在,我只想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健健康康,失去的追悔不及,不如学会放下。「那些我尊敬的族人,我所敬爱的家人……只要还活在我的记忆中,就不算真正的死亡。」除了肉体的灭亡外,死亡理应还分有一种,那就是连记住自己的最后一个人也步向消逝。紫宛风可以记住他们一起走到人生终点,等于和他们在同一刻死亡。「所以我不难过。」
不该是如此……无一咬牙道:「不该是这样。」当年让雨革月死在憎恨之下,并不是为了这样的局面。「如果连你都不恨了,那我该如何?」
他才是那个最悲哀的人不是吗?
莫名其妙的存在在这世上,因信念因信仰而化形,成为此世间最矛盾的存在。他恨那些盲目的族人,却又深爱着这片疆土,爱着化育他的天地。
但是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他应该何去何从。他有神的潜力,却终究是偽神,甚至为了私怨而擅自逆天改命,搞出了这场百年来的宿命,若他真能成神,大概此刻也是一名堕神。
如果连被他牵扯在其中的雨革月都不怨了,那他呢?他又应该怎么办?放下?他在这世间的执着不过是寻求郑缺的灵魂,若连灵魂都未必一样,他又……又何必……无一不知道自己原来还会有哭的念头,他甚至不懂自己为何还会流泪。
「你说你不是人,可我看你分明比谁都还要像个人。」紫宛风蹙着眉头,这是当年五个人中的二哥,是那口是心非的温柔兄长。「你会生气,会痛苦……看,你还会流泪,会难过,你怎么会说你不是人?」这样复杂的情感你都能体会,为什么还硬要区隔自己与